9月的豫东大地，秋高气爽，走进“中国化妆刷之城”河南省鹿邑县化妆刷产业园，精美的展厅、繁忙的生产线、忙碌的带货直播、进出的物流车辆……尽显化妆刷企业的活力。

　　尾毛分为动物毛和人造毛两大类，是生产化妆刷的重要材料。鹿邑县是全球最大的化妆刷生产基地，产出全世界85%的人造毛，化妆刷产量占全国市场的半壁江山，出口量超过全国的90%。

　　驻足这片生机勃勃的发展沃土，不禁思索：这个位于内陆的农业县，是如何做到中国化妆刷行业第一的？

　　“筑巢引凤” 重塑产业

　　鹿邑县张店镇，弯弯曲曲的清水河穿镇而过，不远处的宋坑村，就是鹿邑尾毛化妆刷产业的发源地。从前，宋坑只是普通的豫东小村落。如今，靠着一把尾毛，全村年产值超2亿元。村里别墅林立、干净整洁。

　　故事开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张店镇宋坑村教师谢国银到在天津尾毛厂上班的亲戚家探亲，发现废弃的羊尾毛加工后可以出口赚外汇。当时鹿邑县村民普遍养羊，这让谢国银看到了商机。

　　谢国银辞去教师职务，在村民的不解中开启了第一单尾毛生意。他将收购上来的羊毛供应给外地的尾毛厂，赚取了“第一桶金”。很快，他成立了加工厂，为鹿邑培育了最早的尾毛从业者，其中包括秦应成。

　　秦应成是与张店镇相邻的生铁冢镇人。1988年，19岁的秦应成开着柴油三轮车到外地屠宰场、皮革厂收购羊毛，向谢国银供货。1997年，秦应成开始规模化运营，陆续与多家外企建立起了供货关系。

　　因为门槛和技术含量较低，鹿邑县尾毛加工小作坊发展迅速，最高峰时将近3000家，从业人员超过4万人。

　　产业链太短，又不掌握核心技术，发展必然受限。2008年之后，鹿邑2/3的尾毛加工作坊亏损倒闭，小老板们都被迫外出打工。秦应成也未能幸免，随后决定到天津发展。

　　彼时，全国各主要羊毛刷制造基地开始活跃着鹿邑人的身影。越来越多的鹿邑人在打工地开厂做起了毛刷成品。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秦应成的生意逐渐风生水起。

　　2016年，国家对返乡创业扶持力度加大。为吸引人才回归、技术回乡、资本回流，推动返乡创业高质量发展，助力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鹿邑县开始实施“凤还巢”工程，规划建设占地1500亩的化妆刷产业园，提供土地、贷款、房租、电费、水费等诸多优惠政策，吸引全国各地鹿邑籍化妆刷产业老板回乡创业。

　　为了把化妆刷产业做大做强，鹿邑县实施了一系列创新操作，如引导产业集群发展、培育产业龙头企业、促进产业补链强链。

　　目前，鹿邑县化妆刷产业园入驻企业162家，年产高、中档化妆刷1.5亿套，年销售额突破130亿元，出口创汇43亿元，带动相关产业经营主体1000多家，形成了尾毛、口管、铝皮、木柄、拉丝、箱包等配套完整的化妆刷产业链，带动就业6.6万多人，一个集产品研发、标准制修订、品牌创建于一体的全产业链“百亿级”化妆刷产业集群已经形成。

　　注重创新 打造品牌

　　“今天给直播间的家人们推荐一款爆款新品，这个粉底刷呈圆弧形，抓粉效果更好……”在鹿邑县化妆刷产业园里，女主播手拿一套精美的化妆刷介绍着，周围摆放着各式化妆刷和美妆产品。在产业园内，平均每天都有十余款新品被研发出来，测试合格后，被推向全球市场。

　　“起初，我们以外贸订单加工为主，利润很低，一支化妆刷出厂时才卖几块钱，进国外商超后就身价翻倍。”秦应成表示，如果拥有自己的品牌，直接销售产品，利润可提升30%—50%。

　　秦应成的女儿秦方华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郑州工作，鹿邑支持创业创新带来的蓬勃发展新气象，让这个年轻人决定回老家发展，帮助父亲打造自主品牌，同时把在郑州合作过的小伙伴也请到鹿邑，合力在网上销售自己品牌的化妆刷。

　　在县政府派驻企业专家团队的帮助下，秦方华学会利用大数据分析消费者市场，对产品的形状、功能、材质、包装等方面进行改进，线上销售量暴增让她更坚定走自主品牌创新之路。

　　“目前我公司已拥有6个自主商标，在生产化妆刷的同时还生产面膜、口红、粉扑、美妆蛋、眼睫毛等美妆产品，产业链条不断延伸。”秦方华说，经过不断创新发展，鹿邑的化妆刷产品不断提档升级，从低档套刷升级为中档组合套刷、高档组合套刷，由单一的粉刷、眉刷、粉底刷等发展到腮红刷、眼影刷、眼线刷、睫毛刷等28类。

　　为提升政府的配套服务能力，鹿邑县持续完善物联网服务，接入中国化妆刷网、淘刷网、电商产业园、中国供销物流园、中国邮政物流园等，拓宽服务方式，提升服务质量。投资5000万元建成河南省化妆刷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内有310台(套)检验检测设备，在为化妆刷全产业链产品提供检验检测服务的同时，还为化妆刷企业在产品研发、品牌创建、标准制定、技术培训等方面提供技术支撑。

　　“质检中心不仅为我们提供全方位的质量检验检测服务，有效提升了我们的产品质量，还为我们节约了建造实验室和聘请检验检测人员的资金。这是我们企业得以长足发展的重要原因。”秦应成说。

　　为解决化妆刷企业竞相压价、无序竞争等问题，鹿邑县由政府主导成立化妆刷行业协会，参与产供销资源整合，形成规模优势，最终鹿邑化妆刷产业确立了在全国行业中的重要地位，被认定为“河南省中小企业特色产业集群”。目前化妆刷协会拥有会员单位140多个，协会充分发挥职能作用，引导产业“抱团取暖”、有序发展。

　　注重创新、注重品牌，借助政策红利和年轻一代新的经营理念，当地企业创建“蔻莲娜”“淡扫蛾眉”“惠姿蔓”等自主品牌60多个，研发出美容化妆笔、航空仪器刷等14大类100多个品种，授权专利214项，申报“化妆刷及套件外观设计”“粉扑盒”及自主研发的生产设备等技术专利90多项。鹿邑县制定的化妆刷地方标准填补了国内此类产品地方标准的空白。2022年，鹿邑县由“中国化妆刷之乡”晋升为“中国化妆刷之城”。

　　返乡一人 带富一方

　　现在，到鹿邑投资的人中，不仅有不少外乡人，还有了外国人。鹿邑县先进制造业开发区里有一家企业——河南正一产业有限公司，它的主要投资人有两位，鹿邑人秦应成和一位韩国投资商。

　　“走得再远，也心系家乡发展。”在鹿邑亲民招商政策的感召下，2016年，秦应成带领团队返回家乡创业，2018年，他把韩国的合作伙伴也动员过来，合作创办河南正一产业有限公司。

　　“入驻以后，政府帮我们协调水电，办理土地使用证、房产证，让企业迅速投产。”秦应成说，“政府还投入1亿多元，为产业园配套了日处理量3000吨的污水处理设备。”

　　正一产业有限公司实行研发、生产一体化，专做中高档化妆刷。近几年，他们发力国内、国际电子商务，打造全产业链生产和线上线下融合销售模式，目前，公司产品畅销日韩、东南亚、欧洲，年销售额达1.3亿元。

　　秦应成回乡投资兴业后，附近的老百姓纷纷进厂务工。秦应成说：“一家人如果有两三个尾毛加工技术员的话，一年可以挣十几万元，年纪大的人可以挑毛、选毛，年轻人可以选择墩毛等工种，这就是企业对就业的促进作用，带动了一方老百姓致富。”

　　立足返乡经济，鹿邑县探索出了“输出打工者、引回创业者、带动就业者”的模式，由“输出一人、致富一家”向“返乡一人、带富一方”转变。

　　鹿邑县发改委主任李浩表示，近年来，鹿邑强力推进“凤还巢”工程，实现了产业结构从单一型向复合型发展、销售模式从以出口为主到出口与内销并重、产品结构从单一产品到全产业链延伸、招商模式由“引老乡”向“引外国人”转变。目前，返回鹿邑县创业者累计达10万人，累计创办各类经济实体3.5万个，带动就业19.5万人。

　　鹿邑县，曾因一本《道德经》闻名于世，被称为老子故里。如今，鹿邑县每年接待来老子故里参观旅游的中外游客超千万人次，很多游客返程时都会带一把化妆刷。

　　毕京津（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毕京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