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南城会馆棋布。报载“湖南会馆”被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有其特殊意义。
菜市口迤南的烂缦胡同内,有两座湖南同乡的会馆。胡同中间路西有曾国藩营建的县馆“湘乡会馆”,计六层院落,房数十间;南行数十步即是省馆“湖南会馆”了。
清雍正始分行省前,湖南尚无专馆。同治11年,谭嗣同之父谭继恂等人在北半截胡同购置官房一所,为湖南合省公产;光绪13年8月又购烂缦胡同房一所,设为“湖南会馆”。民国12年编撰之《北京湖南会馆》载:“馆共三十六间,内设戏台一座,文昌阁楼一座,东厅署、望衡堂、西厅及中庭均横敞,为平时集合之所。”会馆还辖有义园二处,一处在麻刀胡同,一处在永定门外马回子店;祠堂二处,及散落于各处之房屋数百间。该馆初为湖南进京举子安顿之所,民国后渐成为湖南同乡人旅居之邸舍。
笔者素爱丹青,少小时与当时被誉为中国画学研究会的湖南神童陈少梅交好,少梅彼时寓居湖南会馆,因之去过几次。会馆坐西朝东,高高的石阶,朱漆的大门,门首左右有石狮一对,很有些轩昂的气势。走进大门,拾级而下,经一座长方形天井,过垂花门,即到了东院,庭院宽敞,厅舍轩朗。记得南房壁上嵌有北宋苏东坡书《明州阿育王广利寺宸奎阁碑》,为光绪10年长沙徐树钧重摹镌刻的。会馆西院有戏楼,雕梁画栋,相当讲究;坐北一座两层小楼,即是文昌阁了,据说旧时供奉有文昌帝君。文昌帝君为主宰功名、禄位之神,多为读书人所崇祀,故北京的会馆大都供奉有他的偶像。
那时,少梅的父亲陈梅生老先生是会馆里极受尊崇的人物。陈梅生讳嘉言,为清末翰林院编修,民国首届议员,文名闻于南北。他须髯飘飘,慈眉善目,人极开明。他曾对我说:湖南有一些青年,抱负非凡,办事极干练。当地传说,有人见到衡山上走麒麟,湖南要出大人物了。此说虽不足取,但观这些青年办事,湖南肯定会出栋梁之才。他指着文昌阁说:“我们那里有个毛润之,前几年在这楼上住过。”他还提到毛向他商借他主持的衡阳书院的院址和经费办自修大学,他欣然答应了。后来才知道,这位毛润之就是以后成为伟大领袖的毛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