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伟。
电影《色·戒》主角汤唯,成为朝日新闻社出版发行的1月14日日周刊《AERA》的封面人物。据悉,日文版《色·戒》将于2月份开始在日本上映。《AERA》是日本著名的新闻周刊,读者层次也非常高。 中新社发 段跃中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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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色·戒》主角汤唯,成为朝日新闻社出版发行的1月14日日周刊《AERA》的封面人物。据悉,日文版《色·戒》将于2月份开始在日本上映。《AERA》是日本著名的新闻周刊,读者层次也非常高。 中新社发 段跃中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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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燕妮访梁朝伟
谈汤唯
“汤唯很有演员的品质,很感性,情绪化。(我和她是)朋友之情吧。汤唯人很随和,容易聊天。”
谈嘉玲
“嘉玲看完戏后发了个电话短信给我说:”我很佩服你。‘“
谈床戏
“李安给了些参考书和原著给我看,我都没拍过那么怪的戏,很怪。我都拍过很多做爱场面,但怎么这个那么怪的?”
谈哭戏
“我不晓得李安选了哪一种啊,我欲哭、微哭、小哭、中哭、大哭、狂哭做个全,供他选择。”
接戏前
我接戏之时不晓得有做爱场面的。
李安是出名的好好先生,但伟仔(梁朝伟)说:“别看他平时很和善,李安拍片时要求很严的,他会直接说:你做的不是我所要的。做事他不绕弯的。”
伟仔身经百变,拍过非常多性质不同的电影,《色,戒》是出乎他意料的。“我接戏之时不晓得有做爱场面的。李安给了些参考书和原著给我看,我都没拍过那么怪的戏,很怪。我是准备靓样登场,怎知是没那么靓的。我拍王家卫的戏太多了,拍到《2046》已经闷了,惯性姿势会自动出来,很闷。我还有没有突破呢?我都拍过很多做爱场面,但怎么这个那么怪的?”
床上戏
做爱,不是只做那些动作,还得同时演戏,还得兼顾对手的感受。幸而我们已经排练了很久,大伙儿熟了,不如尽情去做吧。
“李安不会转弯抹角,谁都不给面子,直指要害。哗,让他一句一句地掷过来。李安的样子平时没那么凶巴巴的。”伟仔是第一次跟李安合作:“我演的易先生开始时没有性爱欲,做了汉奸之后才强了。”汉奸是地狱生活,他的发泄就在和王佳芝的性爱上头,她是他唯一和永远的性爱对象,常常想寻回她。“
原来李安要演员先排练好多个月,全部都要排练,包括做爱在内。伟仔说:“做爱,不是只做那些动作,还得同时演戏,还得兼顾对手的感受。幸而我们已经排练了很久,大伙儿熟了,不如尽情去做吧。”伟仔在粤语谈话中夹杂了很多英语,那是典型的“香港话”,我们执笔人得把粤语和英语都翻译成语体文字写下来,也够呛的。
谈到床上戏:“我都害怕的。那些情感激动的场面,我先考虑好方做的,我是这样演戏的,拍的时候便什么也不想,凭本能去做,环境也有影响的。《色,戒》的现场感觉很多。我告诉自己,你的心不会骗你,你的脑袋不会骗你,演到入心时,你的心会告诉你:心是知道的,他不会欺骗你。”
戏中情
在上海的日本店子一起吃饭,其实我们都是在做妓女,同是天涯沦落人。
“初见王佳芝是在香港浅水湾跟她吃晚饭,该年该夕足以成追忆。那时我还没做汉奸,所以我送她回去,她引诱性地请我进入她家,我都没进去,因为那天整夜与她相对的情景太美了,我不愿意摧毁它。”跟着伟仔扮房子里面连忙躲起来,准备杀他的大学生们的表情,很逗。
伟仔说:“几年后在上海我找到她了,她是唯一美丽的故事。我啃了很多书,看过上海的旧刑房,好恐怖。”说时他的身体都抖了一下:“演员要是没内在,眼睛空空是不行的。我,起码我这个演员内里有那么多东西。我跟李安说:”我很开心!‘伟仔终于把握到了:“这部电影改变了我的下一半演艺生涯。”
伟仔是这样看易先生和王佳芝:“在上海的日本店子一起吃饭,其实我们都是在做妓女,同是天涯沦落人。”
“怎么那些大学生那么老的?二十几近三十了。”我问。伟仔没有回答我。王力宏是我七八年前在半岛酒店见过的,恰巧是伟仔在《春光乍泻》中的情人张国荣介绍的。王力宏很高,很白,国语和英语都说得十分好。在《色,戒》中为什么不选他跟处女之身的王佳芝开苞,李安自有他的原因,戏中他们两人本就是恋人,但要她让另一个唯一召过妓的男生开苞,王力宏怎能忍受?真的爱国爱到如此地步?伟仔九窍玲珑,他当然明白,但通常他不爱管别人的事。
女主角
我以为我够感性的了,汤唯很有演员的品质,很感性,情绪化。
伟仔对汤唯是嘉许的:“我以为我够感性的了,汤唯很有演员的品质,很感性,情绪化。她会让四周环境影响到情绪起落很大,会歇斯底里地哭,甚至昏倒。但这一切应该能够控制的,她很有做演员的条件。”
“你对《色,戒》的女主角有感情吗?”我问。伟仔道:“朋友之情吧。汤唯人很随和,容易聊天。嘉玲看完戏后发了个电话短信给我说:”我很佩服你。‘演员道德,你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就不能往回走,不能犹疑,必须要完成。其实做什么都应该这样,不要只做一半。“
伟仔第一次用腰间皮带捆缚汤唯双手,从后面跟她做爱,是暴力的,没有温柔的,但伟仔真的过了害羞关,把汤唯一把推得趴在床上,一抽皮带一缚,干净利落,雄性味道强烈,而且自然。
几场床上戏汤唯都赤裸坦呈,没有邪淫感,她仍然像个好女子,亦是很自然,这部戏认真地把她的潜质发掘出来。伟仔不会踩人,但他很少称赞人的。以他的经验,对汤唯的称赞应该是真心的。
易先生
起初我担心自己演会既丑又老让人憎恨,好在戏出来了,易先生没我想像中那么丑那么老那么讨人厌。
伟仔说:“导演认为易先生应该很酷的。起初我担心自己演会既丑又老让人憎恨,死啦!好在戏出来了,易先生没我想像中那么丑那么老那么讨人厌。”
李安固然手法不凡,但如果伟仔把易先生创造得不好,两个多小时的戏,观众早已鸡飞狗走了,嘿,竟然没人走啊,伟仔成功了。
我告诉他:“我在香港《明报周刊》写了一小段,我觉得《色,戒》是李安和梁朝伟一同创造出来的电影,原著本来没什么内容,很多创作空间,你创作了易先生。”伟仔答道:“我好像看过那篇文章。”他完全没反对我的看法。我说:“易先生这角色,可以让人讨厌得看不下去,你却创造得让人追看下去。”伟仔似乎相当高兴他又创作了一个人物。
小风车
我很喜欢那场戏,童话似的,在故事中跳了出来。
《色,戒》是他突破而又满意之作。提起片子近尾声,他不在场的一幕:“王佳芝在你逃跑后,坐上了一辆三轮车,车上插了个黄白蓝的小风车乘风而转是什么意思?”我问。伟仔快乐地笑了起来:“我很喜欢那场戏,童话似的,在故事中跳了出来。你知道吗?那三轮车夫是个年轻运动员来的,他朝气勃勃的外形放在那一场真正好。”
“那么王佳芝在三轮车上掏出了那粒自杀毒丸,看了一下便放回去是什么意思?”我又问他。伟仔不置可否地找个答案:“也许她想被逮捕,跟同学们一起死吧。“
“向她的同学们施酷刑,最终签令枪毙他们的那个人正是你啊。”我说:“在你签完字后,你泪盈于睫,但只是一瞬间,很短,很好。在你脑海里听见枪毙之声时,眼泪就流下来了,亦是不多,恰到好处,你怎么把握的?”
伟仔说:“我不晓得李安选了哪一种啊,我欲哭、微哭、小哭、中哭、大哭、狂哭做个全,供他选择。”哎,不愧游刃有余,任选啊。导演、剪接员都挑选得很对。
顶尖团队
《色,戒》有我从影以来最好的团队,每一个岗位都是最顶尖的。
伟仔跟李安说:“我觉得我们拍得很快。”李安奇道:“很快?”伟仔说:“其实拍了八个月。《色,戒》有我从影以来最好的团队,每一个岗位都是最顶尖的。拍完之后,我说我未必再拍这样的片子。李安导演既要看着成本资金,又得挑选工作人员,摄影师等等都很好,墨西哥籍的摄影师是东南亚区最好的,收音的两个是美籍,副导、美指……都是最顶尖的。香港电影人没看得那么远,我很为整组人自豪。好玩呀,这才叫做拍戏嘛。”一个顶尖演员的“玩”,其实是十分敬业乐业的那种“玩”,演戏是他的心头所好,是他的喜与乐,功力不够的没可能懂得这个“玩”字的意思。
“哎,死啦,以后怎么找这么好的一组人呢?最佳人才会在好莱坞,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在那儿。”伟仔喟叹:“香港的剧本好,再好也只是一个指引,如果导演好,演员好便可以了。我最喜欢还是在老家拍戏。”
演艺生涯
四十几岁人啦,体能应付不了拍太多戏,最好两年拍一部。
伟仔说演艺生涯:“百分之一百是运气才能有那么好的导演,无形中我学到了很多。侯孝贤、关锦鹏、陈英雄、李安……他们全部都是认真的,真是拍戏的,跟拍胡闹片不同。在与导演交流间,我会问他:你是怎样创作的?那我又学到很多。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回头再度找我拍戏。演员随着岁月成长更好,也可以回头经历比自己年轻时要好的时光。经验和经历是买不到的,味道出来了。比如打太极拳,二十岁跟五十岁时打法是不同的。”
伟仔说:“四十几岁人啦,体能应付不了拍太多戏,最好两年拍一部。每部戏都从头担到尾很辛苦的。而且,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拍套好戏。编导、组员、对手都好,演你平时没试过的角色,做个不是平时的你,比中六合彩还要难。”
“你一口气拍了《色,戒》和《赤壁》两部国语片,岂不是要勤练国语?”我问。伟仔说:“过了一个阶段便不觉辛苦的了,最难的是开始那三个月。不过我宁愿你让我辛苦好过到现场打天才波。”伟仔的国语应该很标准的了,但他却不肯在只懂得普通话的摄影师面前说国语。
话题一跳跳到英语片,大家都知道外语片在香港是原音,即是不配音的,只打中文字幕。“那个演《Atonment》(《赎罪》)的不错,还有个很老的女演员只有十分钟戏,但很强劲,她是,她是嗯……VanessaRedgrave(瓦妮莎·雷德格瑞夫,英国人,出自戏剧世家,父亲因为演技好而封爵)。”
内地粉丝
每次我到内地,我一定通知他们全部,告诉他们若有什么想做的我会给他们打电话。
伟仔平时相当沉静,原来他很爱跟影迷玩的。他告诉我他与忠实影迷相处的皆大欢喜方法,好好地听住了:“我喜欢上海多点,食物合我口味。内地粉丝知道我喜欢吃,便替我弄一个食物表出来。拍《色,戒》,我在上海逗留了四个月,他们也会给我粥吃。”
“北京食物不习惯,我自己跑进厨房煲汤。朋友有保姆把汤放进暖壶(热水瓶)带给我饮。”
“在北京不能上街,没什么自由,那我便电召影迷一齐去逛公园,放风筝,踢毽子。”
“那么多影迷怎么应付?”我问。伟仔笑道:“我每个地方都选上十个八个,大家是朋友,一块儿吃火锅……”“女的多还是男的多?”我问。伟仔口快快地说:“都是女的,啊,都有一个男的。每年生日我都会到上海、北京不同的地方。”
“你几月几日生日?”我问。“六月二十七日。很开心的,很好玩的,有些念大学,有些刚念完想出国。做这一行,去到哪儿都有影迷。谁最熟悉当地?当然是他们了,我完全靠他们的了。我会问他们:这家书店可以去吗?他们会说:不可以,很多人的。每次我到内地,我一定通知他们全部,告诉他们若有什么想做的我会给他们打电话。”
“拍戏,常常是敦煌、九寨沟、横店这几个地方。每一部电影都有不同的回忆,那样反而跟大伙儿分享了不同的事物。拍完一部戏一定会依依不舍,但你知道这是必然的。”
“要不然便马上转移,做另外的事,例如拍完《色,戒》便拍《赤壁》,如果不是这样,很难做回自己。”
“《赤壁》什么时候公映?”我问。伟仔说:“奥运之前,七月吧。在内地,包装得好一定有口碑,特别是主流戏,懂得宣传。中国内地的电影市场刚开始,看戏是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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