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华裔变性人的传奇人生:性别跟他开了个玩笑(2)
生命最难忘 第一次穿女装
当年,为了争取性向自主,他向报社几番申请,终于被上司批准穿女装上班。那也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他记得当时许多女同事牵着他的手一起上女厕,令他激动不已。兜兜转转了这些年,雪乐终于找回自己迷失多年的性别认同,也找到了未来要走的路。
1996年11月26日, 是他生命最黑暗的一天。那天晚上,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驱车回家,感觉头痛欲裂,视线模糊,整个身子几乎就要崩溃了,一踏进家门即刻不省人事 。翌日,被家人发现,送到医院抢救。
在这之前,雪乐一直在他的事业里疲于奔命,压力重重,不曾好好的睡过一场觉。可是他这一睡,居然就睡了21天。在这漫长的21天,他到底去了哪里?束手无策的医生没有办法给答案,彷徨无助的家人心焦如焚,以泪洗脸。
他说:这仿如一场波谲云诡的梦境,只意识到自己迷失徘徊在一片无边无境黑暗寒冷的荒原里,寻找不到回程。我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死亡奥德赛之旅,依稀听到家人的呼唤,可是一直没有办法苏醒过来。
昏迷21天 奇迹苏醒
昏迷了第21天,正当医生几乎绝望的宣布放弃对他的治疗,他却奇迹性地醒过来。他说:醒来的那一刻,头脑浑沌,很多记忆都没有了,只是不停颤抖,激动地喊叫姐姐的名字。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整座寂静的白色巨塔,身旁的姐姐哭着拥抱我说:“你再不醒过来,就要变成一个永远的植物人了。”
他虽然侥幸的逃出生天,可是这场脑中风却带给他痛不欲生的后遗症,毁了他的容颜,头颅塌陷,2颗黑眼珠也不听使唤,视线交迭,视觉错乱,看东西歪歪斜斜。
“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凌乱稀疏的头发,苍白憔悴的脸孔,头盖陷了下去的窟窿,一双严重内视不听使唤的黑眼珠,仿佛被毁了容,在那一刻,我竟然笑了出来。”
逃出生天 告别女装
他的笑 , 仿佛是对命运的讥讽和揶揄,充满了滑稽和悲哀。
雪乐没有告诉记者那阵子他流过多少眼泪。但打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勇气照镜子,从此告别穿女装的日子,并且和林雪乐这个名字说再见,改名为“林谆颐”,无助地带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茫茫然在人海里飘航。
“那一段封闭的日子里,完全找不到生命的出口,我不想见任何朋友,不想回忆过去, 希望活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世界里。有一天清晨在菜市场吃东西,发现一双眼睛看着我,竟然是我多年失去联络的旧同事,他的样子变得非常苍老憔悴,慢慢地走向我说: 你是不是雪乐 ?我摇摇头,头也不敢抬,放下碗筷,匆匆掉头就走,我感觉到对方在背后错愕地望着我。”
“回到房里,我禁不住默默地流泪,感到非常懊悔和内疚对待这位久别重逢的旧同事,他曾经和我是一对肝胆相照的好姐妹。相信他也遭遇非常坎坷的人生,当时我真的应该上前相认。”
“过后,我每天流连菜市场,盼望他的出现。几天后他果然出现了,我鼓起了无比勇气上前叫他。他起初态度冷淡,对我不理不睬。我向他声声道歉,他也被我感动了,我们两个沦落天涯的女子,再也不理旁人的眼光,相拥而泣。不晓得是为对方的身世呜咽,还是为自己的命运啜泣。”
接触佛教 学会豁达
后来接触到佛教,雪乐渐渐了解到生命的无常,学会用更豁达乐观的态度,放下过去对性别和容貌的欲望和执着。他体会到生命的本质其实不过是过眼云烟。为了寻求心灵释放,他一度短期出家,改了一个叫慧源智的法号。
今天,脱下袈裟重返凡间的雪乐,过着一种恬适自在的生活。他关怀朋友,体恤家人,珍惜亲情,并且希望能加入义工团队。而他即将出版的第二本散文集《中风之后》,记录的全是他真实的心路历程。他每天跑步,看书写稿,享受烹饪,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想念朋友时,他就会在面子书上和大家话家常。这里已经变成他的梦乐园。
他的明天会是怎样的呢?林雪乐的玫瑰人生似乎还没有完结篇,且让我们拭目以待。(文/图:康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