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参考消息,对外国记者可以满世界跑,有点羡慕。现在,中国的记者也出现在任何有新闻事件发生的角落,比如索马里。因为海盗横行,这个东非国家,全球瞩目。由于中国商船被海盗袭击,更由于中国海军远征护航,好几路中国记者,来到索马里采访。对远赴索马里的记者,我也羡慕,并且钦佩。
昨天,本市一家报纸在头版至2、3版,用相当突出的位置,刊发了特派记者在索马里直面采访海盗的稿件。这组稿件,绝对独家,相信许多读者会像我一样,仔细拜读。我也很能理解,两位记者在完成采访之后“激动地抱在了一起”的心情。
这组稿件,写得非常客观、详尽,我相信,报道中描述的事实,均出自这个名字唤作纳吉彼的海盗的自述。读了,对我们了解索马里海盗,大有帮助。不过,看下来,却有点疑惑,这个海盗,怎么被写得有点像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他当海盗,似乎很无奈,很值得同情。
且看纳吉彼是怎样被“逼上梁山”的。据他自述,原先,他是个渔民,很富有。后来,外国渔船涌入索马里,他能捕到的鱼越来越少,直至“几乎捞不到鱼”,于是,他“无奈”地卖房子、土地,买武器,当海盗。在告别记者时,纳吉彼“突然回头,认真地望着记者说:‘相信我,这不是我们的错,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海盗,我没有杀过一个人,我的生活没有以前的好。’”
看起来,纳吉彼说得认真,两位记者就相信了。对他的“认真”,我却很怀疑:首先,当海盗时,他是个富有的人,去当海盗,是他自己拉的队伍,说“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海盗”,很矫情;其次,就算他没有杀过一个人,其他海盗呢?第三,就算他当渔民时月入一万美元是真的。可是,他当海盗后,第一次行动就分得50万美元,相当于当渔民时4年多的总收入,而且他抢劫次数已经多得记不清了。“生活没有以前好”,可能吗?
退一步说,即使纳吉彼说的句句是真话,但海盗总归是不值得同情的。如果索马里海盗值得同情,那我们海军远征,岂不是师出无名了。
举个前不久发生的例子吧。因为无力抚养两个女儿,重庆母亲肖友琴将自己的小女儿推入鱼塘。幸好路人发现,救起小女孩。在法庭上,肖友琴大哭承认自己的罪行,称穷得没有办法了,才想到送小女儿去死。网上,许多人同情她。有位作者写了一篇评论,题为“贫穷不是人性沦丧的‘通行证’”。我很同意这个观点。更何况,纳吉彼并不贫穷。
索马里海盗横行,已经成为天下一大公害,必须加以剿灭。否则,那些和平船只、无辜生命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这是含糊不得的。再比如,即使是充当人肉炸弹的恐怖分子,也一定有各种各样的人生故事,如果有机会听听,大概也颇为动人。但是,无论如何,恐怖分子也好,海盗也好,是不值得同情的。这是大是大非。
或许,两位记者在写报道时,并没有同情纳吉彼的意思,但是,客观上,却给了读者这种感觉;或许,两位记者在写报道时,是想着,哪怕是写坏人,也要尽量客观。但是,写新闻,不能只记得客观,忘记了公正和正义。(江 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