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期间收到不少短信,好几条都是关于曹操墓的。有一条说:“曹操墓里惊现两个头盖骨,经考古学家鉴定,其中一个是曹操的,另一个是曹操小时候的。 ”感谢考古专家,佩服网友才华,让我们如此娱乐。
曹操墓的确成了娱乐话题。从河南省文物局高调宣布发掘曹操高陵起,社会各界就为此津津乐道。文学家手里捧着《三国志——魏书》,摇着头说:“与曹操同葬的只有魏王后卞氏,哪来两个女的?假的,假的。 ”收藏家拿起放大镜,撇嘴不屑:“很多证据都是从盗墓者那里收缴回来的,未经考证。赝品,赝品。 ”伦理学家到处找族谱,结果徒劳失望:“曹操后人难寻踪迹,找谁做DNA鉴定?难办,难办。 ”除了负责此项考古的专家和河南省相关部门外,几乎全中国的人都在质疑。
贵为“本世纪重大考古发现”,招来八方争鸣,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河南文物考古部门在面对社会质疑时却态度傲慢。什么“让他查查历史书再来说话”、“没有到过考古现场就没有发言权”、“很多观点根本不值得回应”云云。这种老虎屁股摸不得的姿态,恰恰是对学术缺乏尊重、对结论缺乏底气的表现。
历史学家吴晗说过,把历史变成人人都能享受并从中得到鼓舞的东西,史家才算尽了责任。在中国,三国故事广为传播,曹操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对于曹操墓的断定,仅用考古学知识,而不接纳史学、地理学甚至文学元素,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河南方面对曹操墓的名义捍卫,目的其实不是考古学本身。短短一周时间,曹操墓就“特事特办”被记入地方乡志,并申报了新一批国家文物保护名录,安阳市政府还计划筹建博物馆……为何如此着急?该市市长笑解玄机:“根据学者计算,这座墓每年可为安阳带来至少4.2亿元的经济收入! ”
考古发现要记入史志,是漫长的过程。 《剑桥中国史》主编费正清先生说,该书以秦汉史为第一卷,就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消化有关先秦的考古新发现,因而只好从有大量可靠文献依据的秦汉开始。这才是治学的严谨态度,是对历史负责。费正清还说,从考古发现到“公认的成果”,常常需要各类专家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论证努力。
如果考古是为经济服务,如果文物是为政府搭台唱戏,如果学术研究机构与利益部门关系过密,那么所谓考古的专业性和权威性,还真抵不上公众对考古的娱乐和参与。
再送各位一条短信:“曹操、刘备、周瑜、孙权、诸葛亮、司马懿小合唱:再过两千年,我们再相会,送到博物馆,装进玻璃柜。你一柜,我一柜,别分谁和谁……”
分还是要分的。不过之前,别急着建博物馆,别忙着装玻璃柜。
云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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