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塔萨尔真的伟大吗?——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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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塔萨尔真的伟大吗?
2009年08月26日 17:03 来源:南都周刊 发表评论  【字体:↑大 ↓小
    日常生活中的科塔萨尔,一部大胡子像海明威,让人看不出他写的小说那样“黑色”。
    37岁以后,科塔萨尔定居巴黎。图为1969年《LIFE》杂志为他在巴黎拍摄的一组生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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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可以说出一个真相了,那就是科塔萨尔短篇小说大师以及伟大作家的称号,一定是评论家和作家同行给的,而不是读者。

  在欧洲接受洗涤

  我在看《科塔萨尔论科塔萨尔》这本书里的那些对作家的采访和他自己论述性的文字时,一点没想到这位号称“拉美文学爆炸四大主将之一”的胡里奥·科塔萨尔竟是一位出身卑微、少年贫瘠、青年困顿的人,我以为他至少应该会像奈保尔那样拥有一个可以去欧洲留学的家境。

  可实际上,科塔萨尔欧洲是去了,但他去的方式并非留学,而是流亡。在欧洲刚开始科塔萨尔过得并不如意,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这么一个南美洲来的穷小子,有人正眼看他那才怪呢。对作家来说,难说扭曲的遭遇就是件坏事,他的艰辛都在后来文字和思想中有所体现,反过来科塔萨尔的很多作品也会影响到他的生存境遇,作家与作品的相互影响、相互异化,这已经不是什么特例了。

  跟很多南美洲的伟大人物一样,科塔萨尔并没有完全依附或者从属于欧洲的文化,当然还有欧洲的政治,他深深地厌恶资本主义。但是有人还因为他在年轻的时候读过《我的大学》,并深受影响,就将科塔萨尔定义为“左派作家”,这样说很不严谨,因为但凡跟伟大扯上关系的艺术家,大多超越政治。

  科塔萨尔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厌恶他所描绘的巴黎、资本主义,至少在他的最为著名的《跳房子》里就有巴黎这座城市的一席之地。从本质上来讲,一个作家的厌恶有时候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值得你我也去厌恶,比如说马尔克斯在采访中总是在提及《百年孤独》的时候百般嘲讽,“自打这本书印刷出来,我就没再看过它一眼”,这样的话只能是作家一种聪明俏皮的说法,如果你真相信这本给他带来一切的书真如作家本人说的那么糟,那只能说明你没读过马尔克斯的任何作品。

  在欧洲的南美洲人,一头扎进了技术的漩涡,这对于科塔萨尔来说有着先天和后天的双重作用力。在小说结构这种文学技术性的领域内,科塔萨尔的《跳房子》绝对是世界小说史上无法忽略的一部作品。他用三个部分(分别是“在那边”(巴黎),“在这边”(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其他地方”(可以忽略的章节)三个不同的内容),来指导读者使用不同的方式来阅读这部作品,这种互动和迫使读者产生参与感可以说是科塔萨尔的一种卓越的发明和独特的创新。科塔萨尔对小说技巧的追逐,很容易让人看出他对艺术形式这种东西是那种主动的、进攻的姿势,这跟库切、奈保尔等同样从落后的地区来到欧洲的作家不同的是,科塔萨尔好像不允许自己浪费时间,他要做的就是急速地爆发,用最简单的方式为自己赢得喘气乃至超越所有人的机会。相比来讲,库切和奈保尔显然是那种更能沉得住气的作家,他们的技术“压抑”在他们的思想和灵魂之下,或者说正是这种技术被动于灵魂的写作方式,使得他们会拥有更广泛和深刻的共鸣,这也使得他们头上的伟大似乎来得更扎实些。

  跟南美的其他作家不大一样,科塔萨尔既没有马尔克斯那样的嚣张和大气,也没有博尔赫斯那样执拗和渊博,他更多的是表现出来的严谨和谦逊。这倒像个批评家。他也的确写过大量的文论和理论性文字,在这一点上科塔萨尔和近年来那些进入人们视线的欧美一流大家一样,他们都是不但从事小说写作,也在理论上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当然,科塔萨尔能够传世并不是因为《拉丁美洲的现实与文学》这样的论文,而是《跳房子》这样的巨制,还有《南方高速》、《会和》、《万火归一》、《另一片天空》这样的足以成为教科书的短篇小说。

  技术、智慧、心气,样样不缺

  胡里奥·科塔萨尔是那种以聪明为基础,掌握了小说创作全部秘密的那种作家。他那些恢宏并带有野心的巨著和灵气四溢并可以将自己的智力完美地展现给他的读者的短篇小说以及论述性文字(在《科塔萨尔论科塔萨尔》一书中,看那些科塔萨尔的访谈,你会觉得他或许是把自己作品阐释得最好的作家了),足以说明了科塔萨尔在文学这件事上的智慧和全面性。但问题往往都存在两面性,在我看来,我们今天能够如此充满诚意地阅读和真心实意地赞美这位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作家,主要就是因为他的聪明和全面,但是从个人阅读体会来说,他没能成为我心目中的比如马尔克斯、库切那一类绝顶的作家,也同样是因为他的聪明和全面,此时聪明也许会成为它的反义词,全面也可会成为另外一种片面。

  以我的鼠目寸光来看,科塔萨尔的短篇小说并不适合给以看故事、打动情感为首要的普通读者看,如果你是一个对“小说”这两个字本身没什么想法的人,可能会觉得乏味和枯燥。当然,这不是说科塔萨尔的出众只是因为他是为专家和专业读者而写作,世上倘若真有专门给所谓专业读者的小说,我想它也绝对不会是伟大的作品。

  《万火归一》被称为科塔萨尔最具才华的一部短篇小说集,你看他在里面所展现的技巧和全面的叙事才能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一个要许多作家来当楷模和用来学习的作家。他可以在《南方高速》中毫不吝惜地展示自己在多角度、多人物方面的叙事才华,众多出场人物竟然在一个环境里达到了惊人的统一性,他们的语言、行为以及方式,没有分崩离析各自为政,而是不动声色地在同一个方向上做着同样的努力。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因为他们存在于一个巨大的、强力气场的环境之中(即高速公路连续塞车的环境中),只能放下个人的身份和标签,也可以说这种环境存在是众人在故事里达到完美和谐的首要条件。但,别忘了,科塔萨尔笔下每一个人又都有着非常严谨的个性,他们竟然又是个性鲜明在展现这种完美统一的。仅以此就断定科塔萨尔的伟大是非常靠谱的。

  《克拉小姐》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小事,但作者用巧妙的形式赋予它灵性。小说没有一句人物以外的描写,多重视角下一个简单的故事却令读者充满阅读快感,作家的想像力以及他对小说形式的创新,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一个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在医院里,与一个美丽的护士小姐产生一种说不清但似乎每个读者都明白的情感,再加上男孩的母亲,作者分别用几个主人公的视角来叙述同一个故事,细腻并让人看不出一点偏差,每个人的视角下都是那么逼真地反映出这个人物的一切,包括价值观、视野、内心和习性。这得说,这样的小说本身已经具备了教材性,它用一种并非复杂的方式让小说这门艺术在某个尺度和方向上有了最恰当的阐释。

  《万火归一》这部短篇小说几乎每篇都是让人惊喜的作品,它们在形式和技巧上,科塔萨尔几乎是前无古人地给予了最恰当的创新。比如《南方高速》是那种全景式众多人像出场的写作,这当然首先是一种技术上的追求。不过,仅仅裸露出技术的小说,常常会失去读者,因为你没有使作品产生一种“感同身受”,作者本人没有与作品发生必然关系,也就无法令他的读者与作品产生这种感同身受。比如《会和》,这篇描述当年切·格瓦拉一场丛林中战役的小说,我不知道格瓦拉以及解放战争对于科塔萨尔来说有什么重要性,以至于让他充满虔诚和实验精神地来写这样一篇小说,但是仅凭小说的文字来说,作者没有让读者感受到作者与作品之间的那种必然联系。这或许跟单纯的炫技差不了多少,有灵性或激情,但这并不能说明一切。

  在这种充满膨胀感的精彩短篇小说阅读中,的确有时会存在这样一种读者感受:科塔萨尔太聪明和太有技巧了,以至于让他在自己的作品中消失了,读者找不到作者的影子——这篇小说跟作者的关系在哪呢?在艺术作品中发现艺术家在其中的呼吸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除了技巧和才华,你还得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发掘一点你自己的气味或者声音,这种气味和声音的存在使你的读者不至于把事情弄混,或者忽略你真正的灵魂。

  说到这里,我觉得可以说出一个真相了,那就是科塔萨尔短篇小说大师以及伟大作家的称号,一定是评论家和作家同行给的,而不是读者。这两者当然有区别,我以为,福楼拜、马尔克斯以及曹雪芹这类作家头上的封号,绝对主要是来自他们的读者,最普通的那种读者,随便、偶然抓起来《包法利夫人》、《百年孤独》、《红楼梦》这样小说来看、一下子就看入迷的普通读者。

  胡利奥·科塔萨尔

  科塔萨尔的文学创作主要是短篇故事和小说。他的短篇故事语言优美,构思精巧,想象力丰富,人们称他为“短篇故事大师”,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他的小说,特别是《跳房子》一书,更让人们将他与加西亚·马尔克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等作家齐名。该书的创新主要在于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常规,将连续的故事抽离,交由读者自己去组织素材,发展情节,不同的读者读到的都是一本不同的小说。《万火归一》是科塔萨尔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集,由八个短篇组成。

  文·朱白

【编辑:张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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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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