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 中国文物考古界“永远的老师”
宿白 文物考古界“永远的老师”
享年96岁,教龄逾70年,主持创设完整的中国考古学课程体系;只认自己是“北大教员”
姓名:宿白
性别:男
籍贯:辽宁沈阳
终年:96岁
生前职业:考古学家、考古学教育家
主要著作:《白沙宋墓》《藏传佛教寺院考古》《中国石窟寺研究》等
宿白主持创设完整的中国考古学课程体系,新中国文物考古工作者无一不受教于先生。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悼词
今年北京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严寒而且无雪。
2018年2月1日6时5分,著名考古学家、考古学教育家宿白,在严寒中走完他的一生,享年96岁。昨日,宿白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举行。
学问
考古学泰斗 “文献功力无人出其右”
考古学泰斗宿白先生出生于动荡的1922年,跟随中国近一个世纪的风雨历程,历经军阀割据、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安息于2018年即将开春之际。他选择从最根本的学问上为中国立基,入田野、潜学问,为北大考古学创学科、架结构、辟先河,是教龄逾70年的“北大教员”、中国文物考古界“永远的老师”。
“先生身体一直很好,每天还会翻翻业务方面的杂志,出的书也还要看看。”宿白学生、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李伯谦对记者说,他一只耳朵听力不太好,讲话声音很洪亮,对于宿先生的去世,真是没有想到。
1956年,李伯谦考进北京大学,当时考古还没成系,宿白先生任考古教研室副主任,主任是苏秉琦先生,两位先生联手创立了旧石器、新石器、夏商周、战国秦汉四个阶段的考古学教学体系,而苏先生确定了魏晋南北朝到宋元再到明清的考古学教学体系。此外,宿先生还开设了中国古代瓷器、古代建筑、佛教考古等专题课。李伯谦表示,当他毕业后,宿先生给研究生开设了中西文化交流史课、给佛教考古的研究生讲过汉地佛教目录课。“这都是他新创的课,宿先生确定了教学基本体系的建立。”李伯谦说。
宿白的第一届博士生、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张辛表示,宿白先生离世,考古学倒下了一面大旗。“宿先生有十几年北大图书馆工作的经历,文献功力深厚,无人能出其右。考古学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有像宿先生这样的有文献功力的老先生的奠基。”张辛对记者说。
李伯谦也提到了这一点,他说,宿先生非常强调文献,考古系的学生,一定要读透文献。
宿白还是北京大学田野考古教学身体力行的实践者,除了读文献,他还特别重视考古事迹的发掘、调查的结合,参加过不少实地的考古发掘工作。
上世纪50年代初,白沙石窟的考古发掘工作,宿白创作了一部《白沙宋墓》,这本书加入了大量考证性注释,正文和注释分量相当。“除了正文的注释,很多注都是旁证,是他研究过程的记述,成为我们以后做后端历史学考古发掘报告的范本。”李伯谦表示。
“学问博雅、贯通古今、融汇东西”是宿白学生、敦煌研究院荣誉院长樊锦诗眼中的恩师形象。樊锦诗说,宿白先生有很多专业方向,比如石窟考古,陶瓷、雕版印刷、佛教考古等,涉及范围特别广。“我们只是在一个方向上做,作为学生,我非常不好意思,因为按他的一个方向,能做到也没那么容易。我今年80岁了,也不敢说自己做好了。”
育人
耄耋之年改论文不放过一个标点
李伯谦回忆起自己做学生的时候,宿白先生指导学生画图的情形还是历历在目:“我还记得1960年,我们快毕业时,宿白先生领着我们班去大同考察云冈石窟和下华严寺。亲自教我们如何画图。我们北大学生都知道,不画图要挨批评。”
“在云冈石窟,你要勾出佛像的线条,到下华严寺古建筑,你要画那个斗拱结构,这都是他亲自指导,有时候还要看看你画的怎么样,不对的还要指出来。所以这些事想起来,北大考古从创立以来,一直到现在,不断有所创新、有所发展,但没有宿先生创立的这套制度,现在还在摸索前进。”李伯谦说。
一篇万余字的论文,一年之间,在宿先生的指导下反复修改了20多稿,一个逗号、一个句号使用不当,也会被他明确标示出要求修改……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历史文博系教授、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负责人陈悦新告诉记者,2005年到2007年,她读了宿先生的博士后,那时候宿先生已经80多岁高龄了。
人格
北大教员是先生唯一自认的身份
宿白教龄逾70年,而登台授课的时间自1952年任教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始至2004年,超过半个世纪。“北京大学教员”是宿白先生唯一自认的身份。
“怎么做人、做学问,怎么对待自己的学生、老师、同事,潜移默化,从他身上学到非常多的东西。我一开始是他的学生,后来是同事,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老师。”李伯谦对记者说。
樊锦诗被称为“敦煌的女儿”,守望敦煌半世纪,她在参加宿白先生带领的毕业专题实习中,与敦煌结缘,她把宿白先生称为她在敦煌的引路人。“做人、做学问都应该遵循宿先生教导,踏踏实实、求真务实、不图名利。”樊锦诗对记者表示。
斯人已逝,“纪念宿先生最好的方式就是按他的教导去工作,做一个好的学者,做一个为中国工作的人。”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副教授李志荣对记者说,我想悼念的,是他的一种精神,一个纯真的学者。大家都说这是一个不可挽回的损失,预示着一个时代的消逝。
“山间的小溪总是吵闹,浩瀚的大海从不喧嚣。”是宿白先生喜欢的一段话,这位学者,从此无声。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张辛:考古学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有像宿先生这样的有文献功力的老先生的奠基。
敦煌研究院荣誉院长樊锦诗:做人、做学问都应该遵循宿先生教导,踏踏实实、求真务实、不图名利。
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历史文博系教授、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负责人陈悦新:万余字的论文,一年之间,宿先生指导我反复修改了20多稿,一个逗号、一个句号使用不当,也会明确标示出来让我修改。
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副教授李志荣:纪念宿先生最好的方式就是按他的教导去工作,做一个好的学者,做一个为中国工作的人。
新京报记者 王俊
本版供图/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