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勰潜心南京定林寺20年写"文心雕龙" 后剃度出家
1400多年前,我国文学理论史上一座丰碑《文心雕龙》问世,它的作者是古代文学理论家刘勰。《文心雕龙》的影响也非常深远,自唐朝至今,誉声盈卷,注家蜂起。
著名诗人洛夫在“南京传世名著推荐手册”中这样写道:“我乐意推荐《文心雕龙》,我一向喜欢阅读。《文心雕龙》内容丰富,体系完整,既卓立于当时,又影响于后世。”“鲁迅先生将它和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相提并论,赞誉它‘解析神质,包举洪纤,开源发流,为世楷式’,名副其实也!”
江南时报记者 黄勇
寥寥数语道理深刻
国内外已有“文心学”
《文心雕龙》全书共10卷,50篇,约37000多字,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文学理论专著。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是《文心雕龙》里面再普通不过的两句话,但是道理太深刻了。像这样的句子在《文心雕龙》中俯拾皆是,“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这句讲的是艺术创作的构思,寥寥数语就能将艺术创作前复杂的心理活动描绘得如此生动、具体,非常高明。书中又写:“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类似的思考更加透彻。
看了这些文字,你不服气行吗?《文心雕龙》虽然是讲文学的,但也涉及了很多艺术基本理论,非常精彩。如,《文心雕龙》里提到的“情境交融”,正是意象的美学特征。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代的很多思考、论辩都能在《文心雕龙》中找到影子、找到依据。
南京著名历史学者薛冰记得《文心雕龙书记》一节中经典的一段话:“笺者,表也,表识其情也。”薛冰说,笺这种文体是用来表达感情的。刘勰欣赏富于真情实感的书信,“辞若对面”,好像是两个人促膝对谈,推心置腹。这样的评鉴也被后世奉为圭臬。
而刘勰著写《文心雕龙》的立意,其实一是反对不切实用的浮靡文风,二是主张实用的朴实文风。这样高深的立意也影响了全世界,目前该书已有韩、日、英、意、德五种文字的译本,全世界十多个国家的学者对它做了研究,先后共发表过学术论文近3000篇,出版过专著210多部。这部影响深远的巨著发展到今天,已在国内外形成了专门的学科“文心学”,又称“龙学”。
著书地到底是南京
还是刘勰的故乡?
据历史记载,刘勰(约465—520年),字彦和,东莞莒人,大约生在刘宋明帝泰始元年(465年),经历了宋、齐、梁三代。他自幼丧父,20岁又丧母,家境贫寒;一生笃志好学未婚娶;居丧3年后,24岁投靠高僧僧祜,寓居定林寺。
除了校经、读书以外,写《文心雕龙》,成为刘勰在定林寺的最主要事业。关于为什么写作《文心雕龙》,刘勰自己说这起源于他的一个美妙的梦。在《文心雕龙》序中,刘勰说:他30多岁时,曾经有一次梦见自己拿着礼器跟着孔子南行,醒来后他喜不自胜,觉得这是圣人在给他暗示,因此他要努力学习以宣扬孔圣人的儒家思想。
在定林寺前后生活了20年左右,刘勰凭借寺内丰富的藏书,潜心学习和研究,最终“铸就”了这部理论系统、结构严密、论述细致的汉族文学理论专著。
刘勰一生仅有一部《文心雕龙》传世,未见其他文章留存,或许他是“论而不作”,或许他的其他作品并不出色。《文心雕龙》红了之后,刘勰从寺院中走出来,做了一系列小官,但却颇不得意。于是他决心在定林寺出家,改名叫慧地,剃度后不久便去世了。不过定林寺却因刘勰的学术成就而名垂青史。
“然而学术界也有个很大的争论,这个定林寺到底是刘勰故乡莒县的定林寺,还是南朝建康城钟山的定林寺?”南京市中山陵园管理局有关负责人介绍,多位学术专家论证认为,刘勰是“东莞莒人”,但这只能说明他的祖籍;他的祖先四代生活在南朝,说明刘家早就南迁,刘勰只可能出生在南朝,而非当时在北魏控制区内的山东莒县;所以此处的“东莞莒县”,应是东晋时已设的侨地“南徐州东莞莒县”(今江苏镇江)。“身为南梁临川王记室参军的刘勰也不可能赴敌国寺中去抄经、校经、著书、出家。”
此外,与刘勰关系最为密切的定林寺主持僧佑,据记载是在“永明(南齐武帝年号)中,敕入吴”的,他把所获——布施“悉以治定林,建扩及修缮诸寺”,并“造立经藏,搜校卷轴”,也可知僧佑所治之定林寺在吴而不在鲁。
南京明孝陵景区藏着
“刘勰与文心雕龙纪念馆”
到明孝陵探秘大金门、四方城、大明皇帝朱元璋的陵墓,以及瞻仰神道前文臣武将等石刻的同时,却很少有人知道,在明孝陵景区内、钟山南麓的定林山庄藏着一处“刘勰与文心雕龙纪念馆”。
该建筑占地约1000平方米,主体建筑呈三进院落,周围设长廊,廊壁刻王安石诗作70余首,前后屋间布置小桥流水、石木花草,布局精巧,古朴典雅,曲廊回旋,宁静清幽。
2005年,定林山庄被辟为“刘勰与文心雕龙纪念馆”,2013年再次对纪念馆陈列进行了全面改造和提档升级。目前的纪念馆分前、中、后三个展厅,从钟山与定林寺、定林寺与刘勰、刘勰与《文心雕龙》三个视角,揭示了刘勰及《文心雕龙》与六朝首都、钟山及与定林寺的密切关系。该景点也填补了六朝古都的这一历史空白,实现了海内外《文心雕龙》研究者和中华文化爱好者的愿望。
纪念馆不仅展出了近年来在钟山南麓出土的反映六朝时代文化面貌的瓷器、铜器、砖瓦、陶俑、石刻等各类文物,而且还向观众披露了南朝钟山定林寺遗址的考古发现。同时还展出了国内外迄今对刘勰和《文心雕龙》研究的丰富成果,包括刘勰生平、不同时期《文心雕龙》的版本、论著等,从不同侧面展现了刘勰及《文心雕龙》的文化地位。游客在此参观后,对于钟山、定林寺、刘勰及其文学批评理论,将有一个更为直观、更为深入的认识。
[记者观察]
当代中国教育重“唤”经典名篇名著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刘勰与文心雕龙纪念馆的游览者并不多。而在南京各大学校,《文心雕龙》的推广也不尽如人意。
在其他一些城市,中学、大学甚至把《文心雕龙》当成了教材。山东莒县一中致力打造“文心文化”特色学校,把《文心雕龙》作为校本教材,在全校师生中发起研读《文心雕龙》的倡议,由校长挂帅、50余位教师组织学生成立了《文心雕龙》研发小组,分组研究各个专题,引导学生学原文并进行知识拓展,并把《文心雕龙》引进课堂、植入德育教育。
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学生甚至更是常常向老师“点课”,要求讲授《文心雕龙》“神思”篇等古文,希望能多“补充点营养”。
为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竟然能对《文心雕龙》等深奥难懂的古典作品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究其原因,还是中国目前的学生对古今中外的名篇名著接触太少。翻来覆去,留在他们记忆中的恐怕只有《岳阳楼记》《捕蛇者说》《师说》等有数的几篇古文。如今,视野开阔了,学生不再满足于“老几篇”,渴望从浩瀚无涯的学海中获取更丰富的营养,来充实自己,强壮自己,这不仅是个人的需求,也是这个时代呼唤中华文化传承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