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枝糖”技术:重现文物“东方神秘船队”真容
全国单体体量最大木质文物保护探索——
“年底前,我们将把战国时期的商业街船棺从北湖考古整理基地搬迁到金沙文物保护中心,以便随后进行保护修复工作。”近日,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毅告诉记者,用现代科技手段保护出土的商业街船棺,是对全国大体量木质文物保护的一个探索。经过3年的研究,目前进展顺利,可以说是我省文化遗产保护与现代科技相融合的一个重大成果。“到明年成都博物馆新馆建成开放时,全国单体体量最大的木质文物——13米长的战国船棺将在展厅内一展风姿。”
A
“东方神秘船队”制造10年文保难题
2000年,面积约1600平方米的商业街船棺遗址破土而出,遗址内发现了30多具船棺,最长者达13米,是全国单体体量最大的木质文物。这个被业界认定为古蜀国开明晚期的大型合葬墓是 “2000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上榜国务院公布的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30多具船棺则被国际上称之为“东方神秘船队”。
可是,这样具有重大价值的文物,却给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带了长达10年的难题。
由于遗址打开,“生存”环境的改变使船棺一接触空气,外观就很快变形。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文物保护中心主任肖嶙还记得,发现船棺后,文保工作人员就立即进入考古发掘现场,对船棺表面喷洒了可维持船棺原状的化学药水。“但是,这只能保证船棺不继续发生变化,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文保专家曾设想将船棺包裹起来,像包皮蛋一样,在船棺外部建一层保护罩,防止地下水的侵扰。“建这样的保护罩,需要把船棺周围泥土挖开,采用混凝土灌浆术,把船棺与周边环境隔离。”王毅说,要采用这种保护方式,需要占有比较大的土地面积,因此就要对遗址周边进行考古勘探。
可是,在遗址周边考古勘探时,考古人员却在东边发现了立柱和柱础等遗迹,像是一组建筑遗址。通过对各种考古线索来推测,船棺遗址的东边和西边有同类的大型遗址,所以周边的泥土不能轻易动。
于是,10年来,文保专家们只能靠化学药水维持着船棺的“生命”。
B
科学回填 保护船棺“生存”环境
虽然困难重重,但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从未停止寻找和探索保护船棺的技术。
2010年,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商业街船棺遗址进行了回填,这是我省首次对考古遗址进行研究性科学回填。
肖嶙说,在回填的前半年,文保中心多次进行了前期试验。与传统回填不同,此次先对船棺消毒杀菌,再用专业材料包裹覆盖,最后才洒上细沙和纯净泥土。为监测回填后遗址内部环境变化,还特别留了监测井。“过去,回填后是无法监测的。”
同时,文保专家还采取了船棺样本,在北湖考古整理基地挖同样深度的坑、制造同样的环境再埋入,每半年监测一次,以判断回填遗址内的船棺变化。
遗址回填后,可使船棺处于更低温度、极少氧气和良好保湿的环境,能为遗址保护提供比较长的缓冲时间。
实践证明,10年来在船棺表面喷洒化学药水的方法有一定作用,船棺质地变得坚硬,不会轻易出现开裂、糟朽等现象。
C
顶级文保专家携“接枝糖”技术来蓉
为解决脱水加固难题,考古人员出土了7具船棺,放到北湖考古整理基地研究。
“出土的船棺表面有的开裂,有的糟朽,可里面却木质完好。里外不一该怎么办?脱水时发生变形又该怎么办?”王毅说,在国家文物局的支持下,2009年起,全国最大的漆木器保护科研基地——湖北荆州文物保护中心的专家参与到战国船棺保护探索中。
掌握有最新漆木器保护技术的湖北专家来到成都后,面对船棺这种罕见的巨大木质文物,还是需要进行新的研究。
“脱水加固,说起来流程差不多,先将文物清洗,再用药水浸泡,最后用专业器材敲打释放应力。”肖嶙说,但不同地区因树种、材质、环境不同,使用的药水就不同,而这是脱水加固的关键。
此次,湖北荆州文物保护中心主任吴顺清等专家带来了国内首次应用的“接枝糖”最新技术。它能通过药水,修复木质文物中损伤的木纤维,实现文物原貌的恢复。“就好比是恢复人的骨骼一般。”王毅如此比喻。
目前,4具船棺、1件竹器完成了脱水加固,300多件漆器处于浸泡阶段。肖嶙说,经过脱水加固处理的船棺,其密度接近新木材的材质,木纤维有弹性,颜色也接近本体。
□延伸阅读
用现代科技与古人“对话”
王毅告诉记者,现代科技运用于文化遗产保护才刚起步,还在探索当中,但已让文物工作者尝到了甜头。
除成功完成船棺保护外,金沙土遗址的保护、象牙遗存群的保护,都有很大进步。植物考古也取得了重大突破,金沙遗址浮选出大量水稻种子证明,3000多年前,水稻已是成都平原的普遍作物,与历史文献中记载的杜宇“教民务农”吻合。正在进行的宝墩遗址古河道航空影像考古,也将回答4500年前是如何筑城的。正在进行的高清分辨三维文物图像解析研究,将能使普通观众实现比考古学家更细致的观察……“过去,考古人员是对发掘出的瓶瓶罐罐凭空猜想,现在则有了科技的翅膀。”王毅说,文化遗产保护需要多学科介入,现代科技手段能帮助文物工作者更好地探索古人的物质和精神世界,与古人更好地“对话”。
(陈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