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聂耳租住9个月旧居将被拆 古建专家称太可惜

位于公平路上的聂耳旧居即将被拆除。　本报见习记者 张瑞麒 摄 　　

　　地处虹口北外滩的公平路，刻有“聂耳旧居”四字的铜牌被安在185弄口的水泥墙上，仍静静述说着80多年前，一位音乐家在此生活的岁月。而就在本月9日，铜牌对面的宣传栏上贴出一张公告，顿时成为热议的焦点——北外滩89街坊地块将面临旧区改造，该弄堂86号的聂耳旧居亦包括在其中。有市民对此扼腕叹息，但同时，亦有人质疑其名人旧居的身份，“难道就住了几个月便一定要保留？”随即，记者对此进行了实地走访。

　　本报见习记者 梁峰

　　读者来电

　　聂耳租住过的旧居即将被拆

　　日前，读者王先生给本报来电，称公平路上的聂耳旧居已被划入旧区改造区域，即将被拆。原来，本月9日，一纸公文被贴在了这片区域的各个弄堂口，包括公平路185弄在内的北外滩89街坊地块即将实施旧区改造，目前正处意见征询阶段。平日里一直路过此处的王先生将目光放在了公告对面的铜牌上——虹口区历史遗址纪念地，聂耳旧居。它位于185弄86号楼二楼北侧的后厢房内，在此次旧区改造，同样包含在了改造范围内。

　　收到读者提供的信息后，记者来到了公平路上的这座聂耳旧居。这里是典型的上海石库门，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坐北朝南，木质的房门与窗户，山头则为清水砖墙与红瓦。弄堂虽不宽阔，但比起外面的马路，足给人以闹中取静。因初春明媚的阳光，一时间弄堂上头飘起了“万国旗”，老人将竹椅搬至门外，惬意地坐下。这一场景如今依旧能够在公平路185弄内见到，但又已注定不会存在多久。

　　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得知，1930年7月，聂耳因参加革命活动被告密后逃至上海，并租住在此直至次年4月，尽管时间不长，却是他来沪后的最早居住地。如今斯人已去，这间屋子几次转手，一直作为民居使用。狭窄而陡峭的楼梯，斑驳的木门背后，是15平方米不到的单间。

　　“当年他就在这间房间里创作，还经常走外面的楼梯上到晒台上拉小提琴。”显然屋主刘必芳女士对于记者的访问并未感到意外，聂耳在此的故事也被她津津乐道，“我女儿读小学时把住在聂耳旧居的事写成了作文还获了奖。”刘女士已退休数年，然而即便是她，仍不知自己是屋子的第几位主人。“我搬进来已经有20年，当时是自来水公司分配给员工的，这房子本身快100年了。我搬进来后还经常有人过来参观，里面还包括日本友人。”不过，除去刘女士的讲述，整个房间内早已没有了任何与聂耳有关的物品。就连房子本身也被改动过，房间里朝东的窗户为后人所开；房间内被搭上了一个小阁楼以堆放杂物，门口架起了一个灶头。甚至对门曾见过聂耳的一位老先生也已在几年前过世。如今，能够证明其聂耳旧居身份的只剩下了弄堂口的一块铜牌。

　　记者走访

　　拆？还是不拆？各方说法不一

　　对于这次旧区改造，刘女士坦言：“其实很早就听说要拆了。”在她看来，这是一次改善住房条件的机会。因此，当被问及是否有些遗憾时，刘女士抬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表示：“不遗憾，这个房子的保护并不是我说了算的。1998年的时候我就两次写信，希望能够好好保护这幢楼，但是除去挂上了这个‘历史遗址’的铜牌外，房屋本身没有接受任何的保护措施与行动。”

　　“就这么拆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呢？”热心致电本报的市民王先生表示。不过，这与记者在对当地居民的采访中得到的看法截然不同，居住在此的多位市民为住房问题即将得以解决而高兴，并且他们表示“聂耳也就租了几个月，时间那么短，房子又不是他的，提什么大力保护有些牵强吧？”记者随后随机采访了一些市民，发现对于这处聂耳旧居是否该拆，大家也都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市民李先生表示，拆迁改善了当地居民生活，而且政府也有立碑作为纪念，拆除可取。他的同伴赵先生也表示，在他看来拆除旧居应根据旧居实际情况而定，目前公平路这处聂耳旧居，已成危房，拆除也没什么坏处。

　　但在中学执教的王老师则表示，城市的发展不能以损失人文环境为代价，虽然聂耳只在此租住，时间也并不长，但还是应该参照国外形式予以保护。更有不少市民表示，当初这处聂耳旧居被定成纪念地就是为了方便日后拆除，而如果换成级别类似的文物保护单位，可能就不会被拆，可见尺度可以上下浮动，但该由谁来确定这个尺度？

　　随后在位于东大名路的旧区改造办公室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的确知道185弄内聂耳旧居这个地方，但是目前还没有接到过任何要保留或者特殊处理的通知。”提篮桥街道祥光居委会的回答与之如出一辙，“聂耳旧居将与其他房屋一同被拆除。”在谈及是否应该保护时，双方均表示：“他住的时间非常短，只有几个月，而且是租借别人的房子。”

　　》答疑

　　●到底何为历史遗址纪念地？

　　目前从虹口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的网站上仍能查询到聂耳旧居的级别为区级的纪念地。而到底何为历史遗址纪念地？

　　据了解，2004年1月13日，虹口区人民政府将聂耳旧居、郭沫若多伦路旧居等7处地点公布。同时，区政府还下发了通知《虹口区人民政府关于公布本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区级历史遗址纪念地的通知》，通知中明确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

　　●历史遗址纪念地能被拆吗？

　　记者从虹口区文物遗址史料馆资料室了解到，聂耳旧居门外的纪念地铜牌即是他们所立，尽管名称不同于文物保护单位，但历史遗址纪念地与文物保护单位的级别两者不相上下。而当初之所以聂耳旧居被认定为历史遗址纪念地，正是考虑到能否拆除的这个因素。“纪念地的拆除不需要经过相关部门审批，而文物保护单位必须经过市里的审批。”相关部门表示。

　　●租住9个月的房子也算名人旧居？

　　虹口区文物遗址史科馆资料室的工作人员表示，一般对于名人旧居的定义是只要名人在此居住过，就足以被称为旧居。与居住时间长短、房屋产权归属毫无关系。

　　●为何非拆不可？

　　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幢楼如今已经面临不得不拆除的地步。”据介绍，这块区域的石库门住宅建造时间久远，作为民居早已破败不堪，居住条件很差，已成为了危房，既不安全也无法与周围区域匹配。

　　●拆除之后怎么办？

　　虽然已成危房，面临着非拆不可的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纪念地的消失，在这次房屋拆除后，这块区域将进行规划和重新开发，而我们将会在原聂耳旧居的区域里立上一块碑，以作为纪念。”工作人员表示。

　　》专家态度

　　城市发展中此类拆除非常可惜

　　古建筑保护专家、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告诉记者：“尽管目前对于名人这个词并没有具体的尺度，但是聂耳作为国歌的谱曲者，毫无疑问是名人。所以这间屋子也毫无疑问是名人旧居。”阮仪三表示，目前对于名人旧居的保护一般有多种形式，即保留原有建筑、留下建筑内有意义的物品、设立纪念地或者立碑。而对于其纪念地或是文物保护单位的认定，则全部是由政府相关部门的评审与认可。在阮教授看来：“由于政策还不够完善，就这么拆除其实是非常可惜的。这也是目前城市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个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