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望称自己阅读很务实 中学徜徉在各种辞典里
为人低调的傅中望在艺术之路上一直孜孜以求。记者张宁 摄
记者余晓春 通讯员许馨尹
傅中望 愿为“艺术之城”尽心力
艺术家读什么书?艺术家有什么独特的阅读方式?艺术家怎样雕塑“人生”这本书?前日,本报“爱上层楼”读书会“真人图书馆”推出“‘品读’雕塑家傅中望”,40多位书友与傅中望相聚航空路参差咖啡书屋,交流他的“书与人生”。
文字阅读、形象阅读并重
“雕塑家是像奴隶那样劳作,像上帝那样思考和创作。”读书会上,傅中望说到这句话时激情满怀:“这是意大利伟大雕塑家米开朗基罗的一句名言,我终生不忘。我最爱读的书就是《米开朗基罗传》,它能给我的人生和艺术带来磅礴气势和刚勇气概。”
在谈到雕塑家的阅读方式时,傅中望透露,他的阅读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文字阅读。他除了喜欢读名人传记外,还喜欢读各种辞典,比如文学辞典、艺术辞典、哲学辞典等,这里面能学到很多东西。他的另一种阅读方式是“形象阅读”——喜欢到博物馆、美术馆看各种展览,特别是在国外,主要活动就是观看各类展览。“我用视觉形象转换成文字语言”。
“中国帽子”赢得满堂喝彩
在傅中望解读他的人生经历和艺术创作时,大屏幕上有一幅雕塑作品引起了书友们的极大兴趣,这就是《中国帽子》:40多顶中国“帽子”,从古代皇宫的龙帽、官帽到近现代的工人帽、农民帽、士兵帽等各种鲜见的男帽女帽。
傅中望坦言:“我觉得帽子对中国人来说特别有意义。‘文革’时期‘帽子’满天飞。在今天的中国,它又是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博士生要戴博士帽,当官的要搞一个乌纱帽,警察要戴警帽。所以我在创作《中国帽子》时查阅了上千种帽子资料,完成作品后我顿悟,我们作为一个自然的人奋斗了一生,其实就是在为一顶‘帽子’而奋斗,一旦把‘帽子’摘掉,大家都一样,都是个人,人的本身都是一样的。”傅中望一席话,赢得了书友们的满堂喝彩。
武汉正在打造“艺术之城”。当天,书友们抓住这一大好机会与傅中望交流。书友刘丽红说:“真心感谢长江日报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读书会!傅老师现在身为湖北美术馆馆长,需要费心的事情非常多。您怎么能够保持创作的激情,用您的雕塑作品为武汉打造‘艺术之城’”?书友杨少华提问:“我一年起码要去4次湖北美术馆。您将来准备为我们武汉的长江大道竖什么样的雕塑作品呢?”书友王素朴直言:“汉口江滩那么美丽的地方,但雕塑作品太少,希望傅馆长的作品能在那儿出现”……
对于书友们的提问和期盼,傅中望说:“我决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艺术创作是个人的事情,而当馆长是一份社会的责任,这两个东西有时候很矛盾。但是我想,必须把艺术做好,同时把馆长当好,为打造‘艺术之城’做出我的奉献。”
在读书会现场“新浪湖北”微博直播互动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充满文艺气息的帖子:“午后,于参差咖啡馆。偶遇湖北美术馆馆长傅中望先生现场与读者分享他的雕塑作品,解读他的代表作《榫卯结构系列》背后的历史与自身创作之间复杂关系。一个雕塑家要像奴隶一样劳作,像上帝一样思考。”
记者顺着这条微博附上的现场图片寻找发现,在读书会的一角,一位身着红色民族风盘扣上衣和黑色长裙的清丽姑娘坐在那里听讲。当记者点进这个新“粉丝”的微博时发现,这位“文艺女青年”竟然就是写出《朝圣》并长居西藏的新锐作家顾野生。
记者了解得知,她周五刚从重庆飞到武汉,第二天就来到了读书会。于是,她又在下一条微博中评论道:“一座城市的品位,在于一条街有多少间书店。当独立书店在物欲的浪潮里萎靡不振时,而参差咖啡书屋所提供的这种多样化阅读方式,才刚刚开始。”
傅中望:人生就是一本书
【作家自述】
小平头、黑框眼镜,没有另类的发型、张扬的大胡子,也没有别致异样的着装,当著名雕塑家、湖北美术馆馆长傅中望现身本报“爱上层楼读书会·真人图书馆”时,有读者暗叹,“这位艺术家好低调”。他与书友们聊起自己的人生,聊起上山下乡的经历,聊起自己各个阶段的创作,原来,“生活就是最好的一本书”。
“生活是我最好的一本书”
小时候,傅中望最爱做两件事,绘画和做木工。“绘画对我来说是与生俱来的”,傅中望的祖父与叔伯等都是建筑庙宇的工匠,从小他就对木料造型敏感,“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收入不高,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家里的家具都是由我做,甚至街坊邻居家的我也包了,到现在,他们中还有人保留着我当年做的家具”。他笑言,当时女生中开始流行纺线,他还为隔壁的女孩子做了很多纺线车。“做木工,让我体会到造型之美”。热爱艺术的傅中望,从来就是一个有心人。
上中学时,傅中望开始小有名气,“当时武汉展览馆办‘华罗庚优选法展览’,也挑我去做美术字。因为这个机会,我认识了很多优秀的建筑师与设计师”。1974年,他作为知青下放到黄陂农村,“在需要吸收知识、学习文化的时候,我们读的是‘老三篇’、《毛泽东文选》;最需要进行文学艺术训练时,我在抄大字报、办黑板报”。
不过那段最艰苦的岁月,在傅中望看来,都成为了积淀,“因为绘画的才能,公社办黑板报、大字报的活都交给了我;因为会做木工,我也会给农民修农具。我务过农、做过工,这都给了我最深厚的生活基础。你问什么书对我影响最深?那就是生活这本书,这本厚厚的书”。
而这段岁月,也直接反映在傅中望早期的泥塑作品中。“不插五一秧”的农谚逼着傅中望在4月的天气里,穿着棉袄去插秧,“最难受的就是刚在泥水里站稳了脚跟,捂暖了那方地,又必须抬脚,去插下一块秧苗,重新感受冰冷刺骨的泥水”。这种艰辛,在其作品“又换了一双鞋”中,却是另一种反映:干完农活的农民,摘下草帽,坐在石块上,笑着换上新鞋,“满怀喜悦的辛苦也是一种幸福,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碰撞融合了”。
“我的阅读很‘务实’”
傅中望说自己读书一向很“务实”。受“文革”影响,他并未接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以前很多概念都没摸清楚,没有知识的支撑,很难进行艺术创作”。所以中学时期,傅中望徜徉在各种辞典里,“哲学的,文学的,美学的,艺术的……这样的阅读很实际,让我知道了文学艺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了它包含的绘画、舞蹈、戏曲等等种类都有哪些各自的特色”。恢复高考后,傅中望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读书又成了一种新的体验”,那时他读得最多的是大师传记,以及中国传统的、西方古典的、现代的等各类绘画、雕塑作品集。
相比书籍,展览的“阅读”效果则更加直观。“小时候我家就住在武汉博物馆后面,每天我都跑去看展览。后来在博物馆的工作经历,也帮我很好地了解了楚文化,了解了楚国漆器艺术”。傅中望说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全国美展自己几乎都领略过,国际上大大小小的展览也看过许多,“我的阅读方式是视觉化、形象化的,从大师作品的色彩与光影中去领略艺术的创造与智慧”。
“读懂生活,创造自己的‘语言’”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想也一直在变”。小学时,傅中望崇尚的是技术,“对工厂技术员特别崇拜”;后来爱上看电影,武汉市所有电影院,他每个星期都要跑到,“那时的电影海报都是训练有素的艺术家创作的,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去电影院画广告画多好啊,还能蹭电影看”。上了大学,随着人生阅历与艺术认知的增长,“当艺术家成了我的理想”。
而从早期的“具象”到后来的“抽象”,在艺术之路上,傅中望也一直追寻着改变与超越。上世纪80年代,他创作了一组“榫卯结构”作品,在他的这一“原创性语言”中,对传统进行大胆反思,却又契合经典文化价值,一举震惊雕塑界,也奠定了他在雕塑界大佬的地位。
之后近30年,傅中望又打破了传统雕塑对材料的界定,推出了“异质同构”、“轴线”等系列作品,他一直在努力寻找恰当的形式和材料,准确地表达自己对社会问题和文化现象的思考。“雕塑家是视觉创造工作者,绘画是语言,雕塑也是语言,他们用着自己的语言与这个世界进行着沟通。想要与艺术史对话,就要造自己的语言方式”。
而创造自己语言方式的前提,傅中望说是“读懂生活”,“以前说体验生活,就是去农村去工厂,去最艰苦的地方,这是狭隘的。就好比今天,我们坐在这间咖啡馆里聊天,就是一种生活。只有读懂生活,才能用个人的表达方式,转换成一种画面,或者一个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