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残杀》获第146届芥川奖 表现爱与欲的纠葛

　　今年年初，日本作家田中慎弥凭借小说《自相残杀》，如愿以偿地摘取了日本第146届芥川奖桂冠。 田中慎弥1972年生于日本山口县下关市。他幼年丧父，母亲一手把他养大，一直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高中毕业以来，田中从未工作过，包括打工。他性格独特，连电脑和手机也不用，是一位没被社会所“染色”的超然作家。田中20岁开始创作，花了10年时间创作的《冷水之羊》于2005年获得第37届新潮新人文学奖，由此登上文坛。田中是实力派作家，2008年凭借作品《蛹》和《断开的锁》分别荣获第34届川端康成文学奖和第21届三岛由纪夫奖。他于2007年至2011年先后凭借作品《图书准备室》《断开的锁》《没有神的日本锦标赛》《第三纪层之鱼》，4次入围芥川奖候选。

　　《自相残杀》日文原作的题目为“共喰い”，很容易被误解为“共食”。其实在日语里这一词条主要有两种意思。其一指雌性螳螂在跟雄性螳螂交尾之后把它吃掉的动物性“同类相残”习性；其二为人类社会中的“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同行相吞”之意。而该作品正是描写了一个家庭中发生的类似螳螂“自相残杀”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闭塞的地方小城。作品以17岁的篠垣远马为线索，讲述了父子之间的纠葛所导致的悲剧故事。远马的生母仁子在战争年代失掉了一只右手，失恋之后，认识了小自己10岁的篠垣円。婚后发现円不仅生活不检点，还有性暴力恶习。因此仁子生下远马后离家出走，但仍住在附近。现在远马跟父亲円和父亲的情人、35岁的琴子生活在一起，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千种。当父亲円得知怀孕后的琴子离家出走的消息后，到处寻找琴子，偶遇到千种之后强暴了她。最后，仁子代替远马杀害了円而被捕入狱。作品通过爱与欲的纠葛把血缘与性的复杂关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作品中的“欲”主要表现在独占欲方面。父亲円在生活作风上不检点，却怀疑琴子有外遇。可见女性是他发泄、满足自己变态性欲的工具。而円的施暴行为来源于他的脆弱心理和强烈的独占欲。这种独占欲不仅对女性，也针对自己的孩子。仁子怀上远马后的一年中，円停止了施暴行为，并给孩子取了跟“円”字发音相同的“远”作为名字。円同样在琴子怀孕后抚摸着她的肚子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取一个跟自己同一个字的名字。这说明，円并不是真关心孩子，而只是把孩子作为自己的私有物。当他听说远马有了女朋友时，气得摔门而走。其原因无疑是不想让其他女性妨碍他对远马的占有。当琴子怀孕之后，円不亲自告诉远马而是让琴子本人去说，因为他害怕远马不高兴，同时更担心有了异母的孩子之后远马会远离他。远马对父亲的对抗也很激烈。当琴子问远马她想把孩子生下是否可以时，远马气得转身就走，并幻想把琴子的孩子拿掉。可见远马对琴子的孩子从心理上是绝对拒绝的，因为这个孩子将分割他所拥有的父爱。

　　相对于自私和暴力的独占欲，勇敢而宽大的母爱成为作品中的主要亮色。仁子无法带着远马离家出走，出于母爱，她只能“丢弃”孩子，一人住到距离远马只有10米之隔的河对岸。而怀孕的琴子离家出走，也是为了保护还未出生的孩子，避免孩子受到父亲性暴力阴影的影响，给孩子的成长创造平和的环境。

　　当円得知琴子离家出走后，在雨中疯狂地找寻琴子时，偶然遇到了千种并用暴力奸污了她。这一罪行直接导致了父子之间的“自相残杀”。远马一直以来对父亲的性暴力深恶痛绝，同时对作为父亲分身的自己也很绝望。当听到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被父亲强奸之后，远马想去杀死父亲，但仁子劝止了他。作品意味深长地借用仁子的右侧假“手”把父亲推到河里，而那只假手也随之而去。仁子用自己的牺牲不仅保护了远马，还为他消除了心理阴影，争取了新生的机会。故事的结尾远马到拘留所去探望母亲，并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作品以母亲的回答“什么都不需要”结束，点明了爱的内涵，给读者留下思考和回味。

　　《自相残杀》这部作品主要围绕一个特殊家庭的生活变故展开故事情节，登场人物饱满而富于个性化。作者在多处穿插了具有暗喻和象征意义的景物描写，也把河边地区人们的风俗、信仰自然地交织在一起展现出来，得到了“文章密度高，作品世界及人物的描写恰到好处”的高度评价。作品把山口县下关市设定为舞台，登场人物也全部使用了下关方言。对于这一特色，当地的直木奖作家古川熏称赞道：“下关的语言第一次在文学中得到了升华”。方言的有效使用不仅使人物刻画自然贴切，还能使读者直接感受到日本本州最西端的地方特色。(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