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志士,已自觉地把妇女解放看成是维新变法的一个组成部分。到了辛亥革命,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也肩负起妇女解放运动的重任,新风尚风生水起。禁缠足,兴女学,办女报,女性走向社会,揭开了中国妇女运动的序幕。
中国女性,解放从脚开始。
史上曾有一段著名的“天足缘”。廖仲恺之父亲身经历旅美华侨所遭受的歧视,深知小脚女人是中国的耻辱,曾留下遗言:儿子必须讨个大脚女作媳妇。可那时代不缠足的大家闺秀十分难找,结果“天足”的新女性何香凝与廖仲恺成了天作之合。
清政府被推翻后,天足运动进一步发展。1912年3月,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就下令内务部通饬各省劝禁缠足。后虽政局多变,但劝禁工作并未停顿。
脚被解放之后,中国女性要求受教育的权利。民国之初,临时大总统孙中山指出,占中国总人口一半的女子教育一向受到忽视,“直至清末,女子识字者百中无一”。他指示教育部公布《普通教育暂行办法及课程标准》,规定初等小学实行男女同校,鼓励女子上学,大力发展女子教育。而男女大中小学生的全面同校,要在辛亥革命9年后才终于实现。
辛亥革命时期,不乏激进的革命新女性,成为女权运动的急先锋。周游过世界的才女吕碧城成了中国第一个报纸女编辑,也是中国女权运动的首倡者,秋瑾创办《中国女报》,吕碧城为她撰写首期发刊词。当时几乎各地都有女子军事组织,包括女子北伐队等,章太炎夫人、上海务本女校“校花“”汤国梨就是女子敢死队成员,她在23岁时谢绝媒妁,独闯上海求学,又在沪组织“女子北伐队”,还在上海创办了神州女校和《神州女报》,正是汤国梨最早发出了“女界参政”的呼声。当时女子参政运动的激烈程度是不难想象的。激进如风头人物沈佩贞,竟鼓吹女子参政目的一日不达,未结婚的女子,十年内不得与男子结婚;1912年8月,另一位激进女性唐群英为争取女性的参政权力,一怒之下竟打了革命党领袖之一的宋教仁一记耳光。
百年后的今天,当我们重新回味宋教仁挨的那记耳光,或许会想,要写一个大写的“女”字,对中国女性曾经特别不容易。
女权运动影响了中国女性的成长
对话者:钱江晚报VS李银河(著名学者、社会学家)
记者(以下简称记):在您对于辛亥革命的了解中,有哪位女性人物的事迹给你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李银河(以下简称李):鉴湖女侠秋瑾,她是当时最有名的女权主义运动的领袖。她主张妇女解放,带着她的学生骑马,有时着男装,这些都不是那个年代的女性会做的事情。
记:她们是否影响了后来中国女性的成长史?
李:她们的影响当然是深远的。当时有一批女革命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兴办女学,参加革命,暗杀清政府的官员。后来无论是国民革命,还是北伐时,都有女人参加,但是比例相对比较少。到了延安革命的时候,包括我的母亲,有更多的女性觉醒了,到延安参加革命。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中国的妇女撑起了半边天。
记:在百年前的西方社会,妇女们又在社会和家庭中充当怎样的角色,在社会上有着怎样的地位?
李:西方女性有两次妇女解放运动:第一次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她们争取投票权和选举权,参加工作的自由等男女平等的权利。著名的西方女权主义作家伍尔夫写过的一个细节,让我很震惊:有一次她去图书馆,看门的老头不让她进,说女人是不能进图书馆的。有人提议大学应该对女性开放,全场的所有教授、校董哄堂大笑,可见当时西方妇女的地位也是很低的。第二次是20世纪70年代,进一步主张男女平等,提高女性地位。
记:那么您觉得现如今我国的女性跟西方世界,或者是其他亚洲国家的妇女相比如何?
李:全世界也只有极少数的国家有《妇女权益保障法》,所以我国在立法方面做得相当不错。以一个专业指标体系衡量,中国女性地位排在第28位,最好的是北欧国家。但我们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妇女参政的比例仍需提高。
记:您怎样看待民国开始的男女同校对现在的影响?
李:男女同校可以改变中国“男女不同台”,“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习俗,女性的地位比较低,被认为不适合在公共领域里发言、工作、掌权。男女同校使得女孩在幼儿园时代就能在公共领域有一席之地,不像旧时的妇女,受很多规矩的束缚,是对人们观念的一种改变。
记:您觉得女权运动为什么会成为辛亥革命的一部分?
李:辛亥后到五四运动时期,解放妇女的口号已经很明确地提出来了。辛亥革命不仅仅是一个政治领域的革命,它同时也是一个社会革命。而女权这一部分是辛亥革命在社会领域的具体表现之一,是社会变迁的一部分,冲击了社会的传统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