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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籍华人舞美大师李名觉:中国文化到底滋养了我

2011年06月21日 14:49 来源:文汇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美籍华人舞美大师李名觉:中国文化到底滋养了我
李名觉舞台设计作品《博马尔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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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世界舞台艺术设计三巨头之一

  李名觉“中国文化到底滋养了我”

  本报首席记者 张裕

  -李名觉以木头与金属,创造出以雕塑意趣为主的布景,取代了纱幕、绘景与少数写实建筑结构所创造的“诗意写实主义”,以质感取代气氛,以形式与空间关系取代颜色与装饰性,从而解放了舞台设计语言,也使美国的舞台设计从最初的二度空间发展为雕塑型的立体形式。这一设计潮流,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舞台。

  -在美国生活了60多年,李名觉自觉已经十分西化了。耄耋之年,重回故里举办自己个人的作品展时,李名觉有一种“让家乡人检验异乡学子半个世纪学习成果”的诚惶诚恐。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李名觉不得不感叹:“中国是我的根,中国文化到底滋养了我。我过去是中国人,现在是中国人,归根到底还是中国人。”

  5月下旬,“2011世界舞美大师李名觉舞台设计回顾展”在上海美术馆举办,这次展览的策展人、上海戏剧学院院长韩生断定:这将是一件载入中国戏剧史的大事。韩生作出如此判断,并不仅仅因为李名觉曾获得过美国“托尼奖”、“美国总统杰出贡献奖”、“美国国家艺术及人文奖”等重量级奖项,而是因为李名觉的创作,深刻影响了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的美国以及整个世界,并从上世纪80年代后影响了中国的舞台设计艺术家们的观念、风格和创作方法。

  几十年来,美籍华人李名觉对美国舞台设计界的影响之深,无人能出其右,他始终位列美国十大舞台设计师之首,被公认为当代美国剧场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1964年,时年34岁的李名觉为悲剧《伊雷克特拉》做舞台设计。他设计了多层次的伸展舞台,三片悬挂着的具有雕塑趣味和象征意义的景片,汇集前辈风格和他独创的元素,由此一鸣惊人,被认为标志着美国舞台设计史的转折点。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李名觉的设计作品多达200多部,大多成为美国表演艺术界的经典之作。李名觉以其对世界舞台美术界的深刻影响,而被公认为与英国的拉夫·科尔泰、捷克的斯沃博达并驾齐驱的当代世界舞台艺术设计界三巨头之一。

  在故乡举办个展,这是一次对“家”的回归

  这是李名觉第三次举办作品回顾展。1995年,李名觉在美国纽约林肯中心的表演艺术公共博物馆举办第一次个展,两年后,这一展览在中国台北展出。这些年,李名觉身上的关节炎日趋严重,自己动手制作设计模型已日趋艰难。因此,3年前,李名觉决定终止自己的设计生涯。由此,忙碌了半个世纪的他,闲了不少。李名觉在中国和美国的亲朋好友都建议他,应该在中国大陆举办展览,特别是曾经生活过18年的故乡——上海,和他从未涉足过的土地——祖籍浙江宁波。

  在自己故乡举办自己的个展,李名觉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位上了年纪的歌剧女主角,一次又一次地举办告别演唱会。尽管这样的联想,有些滑稽,但李名觉深感这次展览对他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一次对“家”的回归。坐了13个小时的飞机,81岁的李名觉颇感疲倦,但他顾不得休息,当晚就和家人赶到上海外滩。站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迎着黄浦江的晚风,李名觉思绪飞扬。

  1930年10月3日,李名觉出生在上海一户商贾世家。李名觉的父亲毕业于耶鲁大学,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但他的性格极为传统。李名觉的母亲则恰好相反,不仅经常赞助艺术活动,而且还是票友。李名觉6岁那年,父母亲离婚了,李名觉由父亲监护。每到周末,爱好艺术的母亲就会带着李名觉去欣赏音乐会、歌剧和戏剧,学习绘画。李名觉的艺术教育也就从此启蒙。

  然而,父亲对李名觉沾染艺术极为厌恶。为了减少母亲对李名觉的影响,1948年,父亲把所有的事业转移到了香港,第二年,父亲又把李名觉送到美国去留学。

  由于有中国画的基础,李名觉在美国学习时,水彩画的成绩十分优异,但油画的成绩平平。在大学里,他就为学生演出设计布景并绘景,显示出这方面的才能,这为他以后从事舞台事业打下了基础。

  在美国求学,李名觉读得很辛苦。当时,他英语很糟糕,上第一堂课《西方文明史》时,他竟然连一个词都听不懂。李名觉只得忘掉中文,逼迫自己苦学英语,用英语思维。如今,操着一口流利英语的李名觉,已无法用中文与人沟通,只能偶尔说几句上海话。他解释说:“生活逼迫我赶紧融入美国社会。我无法嘴里说着英语,而脑子却用中文思考。久而久之,中文就完全忘记了。真的很抱歉。”

  居安思危思想根深蒂固,他是纽约“最穷”的设计师

  在李名觉看来,如果没有乔·麦哲纳和包瑞斯·艾润生的提携,让他担任他们的助理,踏在这两位巨人的肩膀上继续前行,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李名觉说:“这两位设计大师处事风格南辕北辙。麦哲纳是一位非常专业的剧场人,他以惯有的柔边技巧,加上透明或半透光的处理,使舞台呈现出一种印象画派的绘景风格。这和艾润生充满质地的立体雕塑形式,以及暧昧的强烈个人风格大相径庭。”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设计风格之间,然后又博采众长,李名觉开始发展出一种多重的设计风格,进而自成一家。

  在美国做一个不出名的舞台设计师,日子并不好过,做设计的收入甚至不能维持日常的生活开支。1954年,李名觉来到纽约,进入了美国著名舞台设计师乔·麦哲纳的工作室学习。4年后,他又开始担任另一位著名舞台设计师包瑞斯·艾润生的助理,同时也开始自行接一些设计。在上世纪60年代,李名觉为一部戏做舞台设计,最高的收入不过2500美元。看上去似乎不低,但李名觉要花费两个半月时间才能完成。而当时,一个月的房租要600美元,两个半月的房租就得1500美元,这样,只有500美元吃饭了。“如果对戏剧没有一份执著的情感,或许我早就放弃舞台设计,而转行去做建设设计、饭店设计了。”李名觉说。

  一位无名的设计师,要获得独立设计的机会非常难。1961年,麦哲纳将李名觉引荐给导演洛依德·李察斯,一起合作排演舞台剧《乌云遮月》。这是李名觉得到的第一个为百老汇戏剧设计的机会。《乌云遮月》原定于1962年春上演,然而,排演时经费出了问题。等到年底开演时,首演当天,正好碰上大罢工,戏才演了一场,演员们便鞠躬下台。李名觉对自己在百老汇的处女作沦落至此,十分沮丧。回望过去,李名觉笑说:“对百老汇而言,我是最不成功的设计师了。”

  好在又有两个机会接踵而来,才让李名觉重新振作起来。有一天,现代舞蹈大师玛莎·葛兰姆给李名觉打来电话,邀请他担任新作《闪电一瞥》的设计。之前,一直是日本设计师野口勇与玛莎·葛兰姆合作。玛莎·葛兰姆为何突然找上自己?李名觉一头雾水。后来得知,野口勇正在特拉维夫做一个日本庭园的设计,没有空闲。玛莎·葛兰姆从设计师工会名册中随意挑了个电话打了过去,正好选中的就是李名觉。李名觉研究过野口勇的设计风格,也了解玛莎·葛兰姆的舞蹈理念。他发现野口勇的雕塑极富戏剧性,特别讲究作品在真实空间所呈现的效果,而并非只是设计一个意象而已。而玛莎·葛兰姆的理念,则认为舞蹈可以化身为万事万物,而舞台设计就应该表现出舞蹈作品的“精髓”。李名觉将这些研究成果融入了《闪电一瞥》的设计中,作品不仅让观众眼睛一亮,而且令玛莎·葛兰姆频频点头。从此,两人开始了长达20多年创意十足的合作关系。

  第二个重要的合作机会,则是乔瑟夫·帕普聘用李名觉担任纽约莎士比亚戏剧节的驻团设计师。纽约的夏季,一些有钱和有闲的人都出去旅游了,留下的人正可以来欣赏莎士比亚名剧的演出。主办方在中央公园的空地上搭台演出,老百姓都能来免费看戏,这样就能产生伊丽莎白时期的演出效果。这是帕普对莎士比亚戏剧节的构想。由于戏剧节的资金依靠赞助,因此,演出需要采取一种灵活的艺术处理手法。为此,李名觉的布景常常使用管状脚手架,这几乎成了他这个时期设计作品的标志。同时,他在布景中常常使用拼贴画以造成时代感,还利用材料质感来产生戏剧效果。

  1962年的夏天,纽约中央公园里,人潮涌动,李名觉借着在莎士比亚戏剧节中的舞台设计,不断提升着自己的知名度。在与莎士比亚戏剧节合作的同时,李名觉也经常为杰佛瑞芭蕾舞团、朱莉亚学院歌剧剧场和纽约市立歌剧院做舞台设计,加上不时和玛莎·葛兰姆合作,从1962年至1972年的11年间,李名觉完成了112个设计作品。

  李名觉接的活儿越来越多,他的设计工作室也成了美国最火的工作室。在他的办公室里,堆积着如山的舞台模型,和一张不太稳的老朽绘图桌。像自己的老师麦哲纳和艾润生那样,成名后的李名觉不断雇用助理,合作时间通常以2年为期。每次来了新的助理,他们总会问李名觉:“为什么不换一张工作桌呢?”李名觉的回答永远是:“如果我丢掉这张桌子,就永远不会得到下一份工作。”“居安思危”的中国思想,在李名觉心里根深蒂固。当年接不到活的艰难困苦日子,让他一直心有余悸。

  在舞台上创造一个世界,让演员在其间“活”着

  伴随着层出不穷的设计作品,李名觉开始成功地开辟出一种新的设计风格。

  每次设计作品时,李名觉并非像常人想象的那样,把剧本的每一个细节都弄明白了再投入创作。相反,他通常只是先读一遍剧本,或者观看歌剧、芭蕾的排练,得到一些大致的感受后,便开始用草图进行构思。一直到有了构想之后,他才会再度钻研剧本或音乐。对李名觉而言,设计初期是最有趣的创作过程:“在设计之初,选择的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我可以这么设计,也可以那样设计。然而,一旦构思确定了,我就必须开始缩小范围,细细琢磨既定构思。理论上来说,我认为我是经由草图完成设计,以绘图作为思考或继续挖掘设计灵感的过程。”

  在设计最初的草图时,李名觉通常会用铅笔画在笔记本或描图纸上,或者用广告颜料着色。如果导演给予的时间比较宽裕,李名觉通常独自完成草图。李名觉绘出的这些草图,不仅画出舞美的立体感,也会暗示出灯光的感觉。这些所谓的草图,其实可以装裱起来作为绘画作品。一旦初步的设计得到认可,李名觉就开始收集大量的资料。虽然舞台设计的整体意象、风格或者样貌,可以从剧本的感觉中寻找,然而,李名觉认为,细节是不可能凭空想象的,剧本也往往不可能有十分详尽的细节描述。那么,除了从书本、图片中搜集资料,有时李名觉还要去实地考察,以求证细节的真实性。

  李名觉在职业生涯的早期,当他还在为玛莎·葛兰姆和莎士比亚戏剧节做舞台设计时,他就用很多抽象的结构和线条来设计舞台,当时被认为突破了舞台设计的旧有模式,是一种全新的形式。但也有人批评李名觉只是从剧本中捞取到了某种意象,并将之简单地呈现在作品上。几年后,李名觉回顾这些作品时,自己也承认它们确实没有注入自己的情感,的确很“冷漠”。之后,李名觉在做设计时,尽量让自己投入剧情,以这种方式体验人生,让设计从故事中浮现出来,他不再需要处心积虑地展现某种“样貌”了。

  在这种美学思想指导下,李名觉设计的舞台作品不仅各不相同,而且都富有生命。什么样的舞台设计才是成功的?李名觉认为:“设计师应该在舞台上创造一个世界,让演员在其间生活着,演绎一段故事。舞台剧的演出过程,是演员在舞台上‘活’一次的过程。为了让演员能融入舞台设计师营造的空间里,尽情展现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舞台设计师也要让自己在舞台上‘活’一次。如果舞台设计师设计的舞台,演员不能深入其间,真切地‘活’在其内,那这样的布景再漂亮、再奢华,也都是不成功的。”

  同一部戏,要做5个不同版本的模型

  要让演员真切地“活”在舞台设计的空间里,仅仅绘制几幅布景是不可能营造出鲜活的氛围的。李名觉说:“现实生活的场景就是立体的,只有用立体的、雕塑式的方式来表达,才能接近于现实。”他以真材实料的木头与金属,创造出以雕塑意趣为主的布景,取代了纱幕、绘景与少数写实建筑结构所创造的“诗意写实主义”,以质感取代气氛,以形式与空间关系取代颜色与装饰性,从而解放了舞台设计语言,也使美国的舞台设计从最初的二度空间发展为雕塑型的立体形式。这一设计潮流,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舞台。

  既然舞台呈现是立体式的,那么,在进行舞台设计时,也不能只向导演提供草图,而应该按比例制作出立体的模型来。这次的“2011世界舞美大师李名觉舞台设计回顾展”,确切地说,是李名觉的舞台设计模型展。李名觉认为,模型是最能准确反映设计者设计构想的方式,从草图到设计图再到模型,这是当今舞台设计的必由之路。只有看到模型,导演才知道舞台设计师的创作是否合乎心意。在设计过程中,李名觉会设计好几种1∶100的模型,拿出来与导演讨论。每一部戏的设计,李名觉都会以同样的基础制作5种不同版本的模型,以修改自己的思路,并供导演选择。对于做模型,李名觉不以为苦,反以为乐,“我享受做模型的工作过程。”

  与李名觉如此严谨的工作方式完全不同,中国内地的舞台设计师们,绝大多数只提供平面设计图而不制作哪怕一个模型。草图一完成,就交由舞美工厂去制作布景了。花了大价钱把舞美做好了,上了舞台,导演一看,不是他想要的,那就推倒重来。就在这推倒重来间,一笔笔设计费、制作费,哗哗地流进了某些导演和舞台设计师的腰包里。

  从国内设计师争相呈送给他的设计图册中,李名觉也发现了这一大问题。他说:“如果舞台上的道具只有三四件,设计师跟导演又十分默契,或许可以跳过制作模型这一环节。但如果剧情比较复杂,创作者直接制作舞台布景的话,必然会有各种问题出现。推倒重来,不仅费时,而且极不严肃。这就好比一个医生给病人动手术,事先不仔细检查,先剖开病人的肚子,一看,阑尾炎没有,再看看胃吧,胃也是好的,那再看看心脏好不好。又好比盖房子,已经盖了几十层了,建筑师说这样不好看,拆掉重来。这怎么可以!”

  制作模型,是一件十分费心费时的事情。在自己的太太贝丝·李和一名助手的帮助下,李名觉动手制作一件模型,需要一周时间。而制作完一部大戏的全部模型,通常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三四名助手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李名觉的工作室设置在自己家里,有时5个人在一起做模型,房间里十分拥挤。模型在工作台上放不下了,有人只好移到餐桌上去做。李名觉家里,常常模型多而成患。不久前,李名觉半夜突然来了灵感,摸黑起床,想把灵感记录下来。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脚,一下摔倒在水泥地上,把腿也给摔坏了,这次来沪做展览时,李名觉只能坐在轮椅上。尽管腿脚不便,完美主义者李名觉还是不肯停歇,坐着轮椅或推着助步器在展览馆里穿梭,亲自指挥工人布展、调制灯光,以确保展览完美无缺。

  李名觉对创作的严苛,是美国戏剧界人所共知的。他的助手,如果制作模型时出现了哪怕一点点的误差,李名觉必定要求推倒重做。李名觉认为:“模型是按1∶100比例制作的,模型一旦放大,必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李名觉看来,技术本身有其价值:“如果模型的直线不够直,就会让我非常气愤。我喜欢干净利落的模型。”

  李名觉曾经为阿伦纳剧院演出的《K2》设计布景,他用泡沐塑料制作了一座高达12米的立体山峰,颇为壮观。这部作品一举获得了纽约百老汇的“托尼奖”。在华裔设计师中,李名觉是最早获此项殊荣的设计师。后来,《K2》移到百老汇的布鲁克斯阿特金斯剧院演出,李名觉发现,这座立体山峰的位置向舞台右侧偏移了15英寸。为此,他竟然失眠,而且连着失眠了一整个月。

  30多年“烤蛤蜊”,让学生接轨社会

  李名觉的工作室里,从来都有年轻的新鲜面孔,李名觉喜欢从他的学生中雇佣助理,他花上两三年时间,训练他们画草图、做模型,最终使他们成长为“优秀的设计家”。李名觉甚至为了使助手有事可做,而接下一些额外的设计方案。李名觉也乐意跟这些年轻的、尚未定型的年轻人交流,从他们身上呼吸时代的气息。

  为了让学生尽快融入社会,35年前,身为耶鲁大学舞台设计系主任的李名觉,发起了一年一度的“烤蛤蜊”活动。李名觉说,当时,美国的戏剧教育与社会是脱节的,学生毕业后并不能马上适应剧场的工作。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邀请戏剧界的著名编导出席“烤蛤蜊”活动,同时,让大学生们把自己的设计作品在活动现场展览出来。李名觉陪同编导们,一边点评大学生们的作品,一边介绍创作者与编导做交流。有了这些近距离与著名编导接触的机会,大学生们很快就融入了这个行业,就业机会也大大增加了。

  在李名觉50多年的从艺生涯中,他不止一次回国与中国的艺术家合作。1983年,他与中国台湾的云门舞集合作《红楼梦》,10年后,再度合作《九歌》。1984年,与中央戏剧学院合作《安梯》,1994年与上海人艺合作《喜福会》。与国内的艺术家合作,忘记如何用中文表达的李名觉常常会遭遇一些尴尬。如果是讨论舞台上的事情,李名觉还能听得懂;如果是谈论生活,李名觉就会堕入云里雾里。回到上海为《喜福会》做舞台设计时,有人曾在他背后指着他说:“一个中国人,中国话也不会讲,他在玩什么名堂?”李名觉听了很伤心,转身回敬那人说:“你在说我,我听懂了。”然而,李名觉的内心里,又遗憾自己不是语言天才,不能同时用两种语言思考问题。

  虽然,很多美国观众会从他设计的作品中,发现“这里有中国文化的印迹。”但李名觉认为,这并非是他刻意追求的。相反,为了生存,他曾刻意追求尽快接受西方思维,用英语来思考。在美国生活了60多年,李名觉自觉已经十分西化了。

  然而,耄耋之年,重回故里举办自己个人的作品展时,李名觉却有一种“让家乡人检验异乡学子半个世纪学习成果”的诚惶诚恐。当他用老式的上海话讲起他当年的国画老师叫“张国年”,用老式的上海话说起“红楼梦”时,李名觉的儒雅和谦逊,更像一个从上世纪30年代的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老上海人。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时,李名觉不得不感叹:“中国是我的根,中国文化到底滋养了我。我过去是中国人,现在是中国人,归根到底还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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