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届隆冬,北京人吃菜以大白菜、罗卜、土豆为主。有客至,或逢年过节,也常买些新鲜的菜,叫“洞子货”,以调换口味。虽只是一碗焖笋,或一盘鲜青椒,却能为席间增色不少。
北京过去种菜的暖室叫“菜洞子”,多分布在广安门外至西便门一带。现在遍设京郊的塑料大棚,那时还没有,“洞子”实际上是结构简单,适宜在冬季种菜的一种向阳北房。房子前高后低,侧望如一梯形。窗台极矮,宽阔方整的窗格子用高丽纸糊得密不透风。一到日落黄昏,便从泥墙下腾腾地升起白色的蒸气。此时在广安门外远远望去,绵亘数里,参差错落的“菜洞子”便一齐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之中。
“洞子”栽种的菜蔬,品种繁多,从好种的辣椒到昂贵的蒜黄,几乎应有尽有。逢到天晴日暖“菜把式”便打开门窗给“洞子”通风。此时从外面向“洞”中看去,里面娇红嫩绿,果实满枝,一片勃勃生机。
各种蔬家要属黄瓜最难栽培。冬季栽培黄瓜,须先将瓜籽种于花盘中,待长成壮苗后再移植下洞。黄瓜若在立冬日下种,则在冬至时前即可落花结实。为避免黄瓜弯曲还须在瓜下系一泥坠。此后直至“六九”,“洞”中须时时温暖如春,黄瓜才能生长日益旺盛。大约在腊月二十三“祭灶”前后,首批黄瓜就可以采摘上市了。
火炕是“洞子”的重要设备。天气越冷,火力越要旺。由于“洞子”地处郊野,烧火的燃料随手可得,凡是枯枝,秫秸,牛粪皆可烧用。点火时,但见炕洞中红光夺目,周围热可炙人,即使隆冬之日,百步之内不见冰雪,景象可称奇观了。
京郊“洞子货”通常是一冬三收。市场供应则以春节前后最为丰富。那时天寒地冻,大雪纷纷。卖菜的老农民头戴护耳毡帽,身披翻毛皮袄,冒雪从广安门外赶车入城。这时的菜蔬多以芹菜、大椒、蒜苗为主。“洞子货”收尾时是在来年三月。那时花明柳暗,春意将浓,上市的菜蔬多以西红柿、扁豆、韭菜为主,买菜的主顾相应增多。此时“洞子货”虽然已过旺季,却仍能保持特有的鲜嫩与清香,市民们最喜欢用它招待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