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2月举行的第59届柏林电影节上，法国电影配乐大师莫里斯·雅尔因其为电影音乐做出的杰出贡献被授予终身成就奖。令人遗憾的是，美国当地时间上周日，这位曾为《日瓦戈医生》、《阿拉伯的劳伦斯》等经典影片配乐的作曲家在洛杉矶因癌症并发症去世，享年84岁。

　　违逆父命 半路出家

　　与约翰·巴里、恩里克·莫利康尼、约翰·威廉姆斯等自幼学习音乐、精通乐器的电影配乐大师不同的是，莫里斯·雅尔完全是半路出家。1924年9月13日，雅尔出生于法国里昂的一个俄裔家庭。雅尔16岁那年，担任当地电台技术工程师的父亲带回几张古典交响曲的老唱片。从此，雅尔疯狂地爱上了音乐，并立志当一名指挥家。雅尔曾自嘲，16岁之前“连A大调和C大调都区分不出来”。不过在此之后，他则是努力学习乐理和器乐，无奈以当时他的年龄来看，不论是学习钢琴还是小提琴都太晚了，在当时著名的指挥家查尔斯·明希的指点之下，雅尔决定从打击乐出发，开始自己的音乐生涯。

　　由于学习音乐将来并不一定能填饱肚子，雅尔的父亲对于儿子的心血来潮并不支持，但雅尔还是违背父亲的意愿，从索邦大学的工程学院转投巴黎公立音乐艺术学院，学习打击乐和作曲。同时，雅尔还师从马特诺电子钢琴的发明人约瑟夫·马特诺学习电子合成器。打击乐和电子乐也成为雅尔日后作品的两大特点。毕业之后，莫里斯·雅尔加盟了法国著名演员让-路易斯·巴伦特的剧院。1950年，身为演员及导演的让·维拉请雅尔为德国剧作家亨利希·冯·克莱斯特的舞台剧《洪堡亲王》配乐，这也是雅尔创作的第一部作品。不久之后，雅尔加盟了让·维拉的国立民众剧院，并在此后的12年中，担任剧院的首席作曲家。1951年，法国导演乔治·弗朗叙邀请雅尔为其作品《巴黎荣军院》配乐，这部23分钟的纪录片成为了雅尔的电影配乐处女作。他的第一部长篇剧情片的配乐则是乔治·弗朗叙1958年导演的《走投无路》，第二年弗朗叙执导了他的代表作《没有脸的眼睛》。

　　“伯乐”大卫·里恩与三座小金人

　　虽然1950年代末，莫里斯·雅尔在法国已小有名气，但是他的事业的转折点则是与导演大卫·里恩的相识。雅尔凭借为塞吉·鲍格农执导的《花落莺啼春》配乐令犹太裔制片人山姆·斯皮格尔注意到他的才华，虽然当时雅尔在好莱坞默默无闻，不过斯皮格尔仍然邀请他为已拍出《相见恨晚》、《孤星血泪》、《桂河大桥》等片的英国大导演大卫·里恩的新作《阿拉伯的劳伦斯》配乐，参与配乐的还包括当时著名的英国作曲家本杰明·布里顿和苏俄作曲家阿拉姆·恰恰图良。然而，配乐进行得很不顺利，在影片首映前的四个月，两位名作曲家宣布退出，剧组开始寻找新的人选创作配乐。然而，在影片首映两个月前，导演大卫·里恩听到了雅尔为影片创作的一些零星的音乐片段，立刻决定影片的配乐由雅尔全权负责。在短短四周之内，雅尔完成了《阿拉伯的劳伦斯》的全部配乐。

　　鲜为人知的是，莫里斯·雅尔还借着《阿拉伯的劳伦斯》圆了少年时当指挥的梦。虽然《阿拉伯的劳伦斯》原声大碟的配乐演奏名单上，赫然列着指挥为阿德里安·博尔特爵士，但事实上该片的配乐是由雅尔指挥伦敦爱乐乐团演奏的。由于当时博尔特爵士为伦敦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合同上规定必须署他的名字，雅尔才不得不当了一回“幕后英雄”。

　　在1963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的角逐中，《阿拉伯的劳伦斯》战胜由杰瑞·戈德史密斯创作的《弗洛伊德》的配乐以及埃尔默·伯恩斯坦为《杀死一只知更鸟》所做的配乐。考虑到奥斯卡奖很少授予法国人，更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雅尔，他并未前往现场领奖。几个月后，他把这座奖带回法国时，海关还警告他说：“这是什么？你知道带那么多金子入境是要坐牢的！”

　　《阿拉伯的劳伦斯》所获得的成功，也让大卫·里恩和莫里斯·雅尔结下了友谊，里恩对于作品各个方面的严格要求同时也激励着雅尔在配乐上不断完善。1965年，大卫·里恩又邀请雅尔为他的另一部史诗片《日瓦戈医生》配乐。与《阿拉伯的劳伦斯》的迅速完成不同，《日瓦戈医生》的创作颇费周章。导演大卫·里恩希望在片中直接使用古老的俄罗斯民谣，但出资方米高梅公司因为担心受众不太能接受异国歌曲而反对，被夹在中间的雅尔只好在俄罗斯民谣的曲调基础上创作主题旋律，但是每次他完成之后，大卫·里恩都会告诉他：“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些。”眼看雅尔日渐沮丧，在一个周五里恩告诉他，放下工作，去海滩或高山上过一个轻松的周末。雅尔照做了，两天之后他写出了女主人公拉拉的主旋律。在第二年的奥斯卡评选中，他再度战胜以《再生缘》入围最佳原创音乐奖的杰瑞·戈德史密斯、创作《万世流芳》的阿尔弗莱德·纽曼、创作《万世千秋》的亚历克斯·诺斯以及创作《瑟堡的雨伞》的爵士钢琴好手米歇尔·拉格朗德。此后，雅尔又与大卫·里恩合作了《雷安的女儿》(1970年)以及《印度之行》(1984年)，后者为雅尔赢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三座小金人。原本里恩还有意请雅尔为他的下一部作品《Nostromo》配乐，但因为里恩的病逝，这部作品并没有开拍。

　　三个儿女继承父业

　　除了大卫·里恩之外，莫里斯·雅尔还曾与阿尔弗莱德·希区柯克、威廉·惠勒、约翰·休斯敦、沃尔克·施隆多夫、彼得·威尔等诸多名导合作。他的风格多变，尤其擅长宏大的题材，能在各种民族的音乐间游刃有余。此外，雅尔还是在电影配乐中使用电子合成器的先驱，早在为《日瓦戈医生》配乐时，他在当时庞大的机器上演奏出电子乐。后来在彼得·威尔导演的《蚊子海岸》和《死亡诗社》中，雅尔更是将电子乐运用到浑然天成。

　　除了音乐创作之外，莫里斯·雅尔的私生活也堪称精彩。早在1960年代，他就移居美国居住。他的一生中有过四段婚姻。第二任妻子是1950-1960年代的法国当红女星达尼·萨瓦尔，第三任妻子是美国女演员劳拉·德文。而最令他骄傲的则是三个同样从事音乐和影视有关工作的儿女。其中，名气最大的是被誉为电子乐之父的法国音乐家让-米歇尔·雅尔，1981年和2004年，他曾两次来到中国演出。让-米歇尔·雅尔不但继承了父亲的音乐才华，还继承了父亲的风流倜傥。他与英国女演员夏洛特·兰普林有过一段婚姻，也曾与法国女演员伊莎贝拉·阿佳妮订过婚。莫里斯·雅尔的另一个儿子凯文·雅尔是好莱坞的编剧和制片人，代表作是《木乃伊》。女儿斯戴芬妮·雅尔则担任电影和电视剧的艺术指导。记者 程晓筠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