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三个版本、浩浩荡荡演出了10天的《暗恋桃花源》落下帷幕,昨晚演出后举行了60场演出大庆。当初,该剧内地版在京首演时,明星效应却使票房一路飘红。然而,本月底,海峡两岸暨香港版、香港版和全新内地版三个版本的同台飙戏,却使内地版的明星演员们饱受诟病。香港话剧团演员20多年磨合的娴熟演技和对剧本的深入理解,给临时组成的内地明星班底带来了极大冲击。现在,我们让出演过该剧的演员来次大PK。
角色:云之凡
演员:袁泉VS苏玉华
在《暗恋桃花源》诞生后的20年间,无数赞美与掌声都献给了该剧中最美的人物——云之凡。观众因其而落泪,“暗恋”因其而哀婉动人。每一版《暗恋桃花源》都会挑选才貌双全的女演员出演这个全剧最重要的角色。
去年,赖声川来京挑演员,袁泉成了云之凡的不二人选。如果仅从外形上看,袁泉甚至超越了当年的林青霞。但演员不能单靠外形征服观众。袁泉扮演的云之凡幽怨有余,深度不足,单纯从悲伤的角度刻画人物,弱化了“暗恋”所反映的时代背景。不少观众看过后质疑袁泉的表演太像琼瑶电视剧中的人物,也有观众认为她表演太做作。或许是由于外形纯美,以前无论电视剧还是话剧,都愿意把性格平面化的角色分配给袁泉,使她难有突破。此次碰到云之凡这个貌似简单实则深刻复杂的角色,便不能应付自如。
令袁泉相形见绌的是香港女演员苏玉华。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苏玉华不像袁泉那样美,但她的文艺气质却足以与林青霞媲美。苏玉华塑造的云之凡不像内地版那样娇羞阴郁,相反性格奔放外向,与恋人嬉闹时极尽可爱,谈到饱受战争蹂躏的祖国时慷慨激昂。她的表演不是单纯炫耀云之凡的美,而是告诉观众,云之凡的悲剧来自动荡的时代。正是因为苏玉华,内地观众第一次看到了“暗恋”部分的光华,第一次明白了“暗恋”不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而是一部时代悲剧。
角色:江滨柳
演员:黄磊VS潘灿良
在潘灿良随香港话剧团来京演出前,黄磊在“暗恋”部分很有人缘。在电影学院做老师的他受人尊重,因在《人间四月天》中扮演徐志摩,他又成为旧时文人的代表形象。但在舞台上,黄磊不如在镜头前那样如鱼得水,表演上有几分吃力。他在塑造年轻的江滨柳时比较成功,书生气与家乡沦亡带来的悲伤都表现得十分到位。但他塑造的老年江滨柳却被观众认为太假,蹒跚的脚步、嘶哑的声音都不够自然。
潘灿良虽然得过1997年台湾金马奖及199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但在内地的名气显然不及黄磊,但多年舞台表演经验使他一鸣惊人。如果说在塑造年轻的江滨柳时他与黄磊不相上下,那么在塑造老年江滨柳时,他就要比黄磊自然顺畅很多。加上扮演云之凡的苏玉华是其相恋多年的女友,潘灿良对失散情人的期盼便流露得更加真切感人。
角色:春花
演员:谢娜VS冯蔚衡VS赖樊耘
春花是“桃花源”中最出彩的角色。这个与袁老板偷情的渔妇,具有极强的喜剧色彩,但演员还要诠释出人生的无奈。首先登台的谢娜亮出十八般武艺,把春花演绎得活像个搞笑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观众看了很是过瘾。
冯蔚衡是香港话剧团的台柱子,在北京一亮相就赢得满堂彩。冯蔚衡在表演上比谢娜更奔放。她并没有单纯注重搞笑,而是把一个身心得不到满足的妇人塑造得非常饱满,使观众更关注人物本身的命运。冯蔚衡已在香港话剧团工作了20多年,丰富的舞台经验使她坐上“春花”的头把交椅,没什么意外。
在10天演出中,最让人意外的便是赖声川的女儿赖樊耘。丰满的赖樊耘先前是出演“暗恋”中的小护士,这次接替谢娜演起了春花。赖樊耘的表演是三位春花中最有特色的,因为她的演出还带着“小护士”身上的调皮与可爱;更意外的是,赖樊耘演春花时,嗓子发了炎,沙哑的声音让角色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观众们形容这个春花“憨态可掬”。
角色:袁老板
演员:何炅VS高翰文
一肚子坏水的袁老板被何炅一演,又多了几分狡诈。和谢娜一样,身为综艺主持人的何炅先前出演过贺岁话剧“麻花”,这次也把超强的喜剧气氛带到了“桃花源”中。
何炅身材瘦小,显得足智多谋,在舞台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让人觉得这个袁老板既滑稽又可爱。不过,和谢娜一样,何炅身上也难免会流露出些许综艺主持人的劲头,不过他的搞笑很得观众喜爱。
相比之下,香港话剧团的资深演员高翰文演的袁老板话剧味道更浓,也具有商人的奸猾之感。在人物塑造上,高翰文略胜一筹,而在搞笑上,两人不相上下。
角色:老陶
演员:喻恩泰VS辛伟强
老陶是“桃花源”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被戴上绿帽子的他独自走入桃花源,并在里面看到了怡然自得的白衣仙人。然而,当他好心想把春花与袁老板一起带入桃花源时,却发现现实混乱不堪,不得已再次返身桃花源。
老陶这个角色是桃花源部分的灵魂人物,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
中央戏剧学院的博士生喻恩泰是全剧组学历最高的演员,对角色的把握也更为到位。香港话剧团资深演员辛伟强的表演喜剧色彩更为浓烈,但喻恩泰却在喜剧之外,将人类在寻找桃花源时精神上的困惑深刻地呈现出来,他所扮演的老陶为“桃花源”的喜剧增添了一抹哀伤与迷茫。在内地版整个剧组中,也只有喻恩泰能比香港话剧团的演员更胜一筹。
角色:一众配角
演员:新华社记者李晏等
与主角相比,《暗恋桃花源》中的配角倒是光彩熠熠,无论是身材高大的红衣女郎、愣头愣脑的顺子还是最后出场的剧场管理员都形象鲜明。在内地版中,新华社记者李晏出演的剧场管理员成了配角中最受好评的一位。李晏出场时,就穿着自己的牛仔裤和毛衣,手里拿个手电筒,悠然自得地溜达上台。他在舞台上没刻意流露出什么表演技巧,只是用那口噎人的京片子就让全场爆笑。首都剧场真正的剧场管理员评价说:“他真当过管理员吧。”从没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的记者成了最自然、最得人缘儿的“大腕儿”。
话剧更需要多年的磨炼
如今内地剧坛有种风气——名剧必须明星演。明星里,能有过一两次登台经验的就算“老演员”了。其实即便是职业话剧演员,几年也未必能演一部话剧,也未必有能力驾驭不同性格深度的舞台角色。
要不是香港话剧团来京,内地版《暗恋桃花源》一定是横扫票房。直到香港话剧团现身首都剧场,观众们才发现:先前并没有看到名剧的风采。
在内地,大家一直认为我们有100年的话剧传统,而香港话剧团只有短短30年历程,自然演不过我们。但错了。香港演员30年如一日在舞台上磨合、每年演出200多场次、几乎表演过世界所有著名戏剧作品,并很少为拍影视而丢弃话剧表演的训练。这样一个团队,当之无愧是品质的保证。
不管内地的明星班底怎样努力,也不可能与别人30年的苦功媲美。今年香港优秀的现代舞和话剧都给了我们不小的震动。如今,我们最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明星,而是踏踏实实做文化。对话剧而言,一个能多年磨合的团队比明星班底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