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10月21日电 在当前优秀剧作缺失但编剧地位不受重视的情况下,编剧宋方金将在年内集结自己的电影剧本出版,以期让更多的人接触并认识到电影剧作的文本意义及其重要性。据记者了解,这部电影剧本选将集结宋方金的七部电影剧本。在形式上有原创,也有改编。改编作品都将附有原作,读者可对照阅读。这七部剧作目前均已拍摄完成,其中的《秘密心灵》由作者自己执导,是其转行导演的处女作。
该书另外值得重视的一点是刘震云的序言。在序言中刘震云不仅评价了宋方金的文本价值和创作特点,还论及了当下的编剧现状以及电影剧本创作中应重视的问题。值得编剧和业内人士深思。
刘震云序言:方金一代的意义
方金是我的朋友。天上下着雪,他出门穿一件单衫;出门之前,再喝一瓶冰镇矿泉水。也许艺术家都和我们错着季节,但我觉得和他出身农村劳其过筋骨不无关系。或者干脆就是心热。心热容易想法多。方金的这些想法,有的变成了诗,有的变成了小说,更多的变成了电影剧本。
到目前为止,方金写了七部电影剧本。这七部剧本有的我过去读过,有的是第一次读到。将方金的剧本通读之后,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有的是针对方金剧本本身,有的已经说出他剧本之外。
一,电影本体写作的重要性。方金与他上一代以及更早年代的电影剧作家最大的区别是,他及他这一代意识到了电影创作的独立性,及这独立性的重要。电影剧本的全称在中国一直是电影文学剧本。换言之,中国电影从来没有离开过“文学”和“戏剧”的拐棍。这个传统得自苏联,我们抱紧了就没再松手。到了方金这一代,情况终于有了改变。方金关于电影的刺激点和感受点,已经不是文学带来的,而是生活直接赋予的,或者来自影像而不是文学的阅读。方金的《飞了》、《秘密心灵》、《碗》、《西夏》等一系列剧本,明显是在直接运用影像思维来讲述故事。电影离开文学不能说就好,关键看这个具体的文学作品是什么;但孩子离开他妈也不一定就坏,说明孩子长大了,十八岁开始出门远行。这是方金及他这一代剧作家的意义之一。
二,想象力的重建。中国文学和中国电影最大的问题是,大家牵着手共同丧了想象力。大部分创作不是在向下挖掘或者向上生长,不是在向内开拓或者向外扩张,而是在生活表面滑行。大家扎在生活母亲的怀抱里不再抬头。而方金喜欢在生活停止的地方再向前走一步。这一步就叫想象力。也正是这一步,使他的电影和其它电影有了本质的区别。《飞了》中刘百刚感觉到的来自天空的召唤,使他有了想飞的欲望。这样一种原始欲望,使整部作品有了一个新的灵魂。由此,方金在这个人物身上,完成了从生活意识到生命意识的提升,于是生活就更加生活。《秘密心灵》中的多多,忽然能听到人们口中和心中两套话语系统,也一下洞穿了生活的本质。这是方金电影创作的另一层意义。
三,找到有意味的人物关系。一部好的电影,一定对世界有新的发现。方金来自山东农村,他的根扎在民间;匍匐在地上,为他观察世界和生活提供了独特的角度。除了对世界有新的发现,也正是这种角度,使方金找到了有意味的“人物关系”。人物关系的摆放,最考验作者的功力和胸怀,也是创作中技术层面最为重要的部分。《飞了》中刘百刚与天空以及人群的紧张关系,凸显了刘百刚的生命诉求;《秘密心灵》中多多与外界的关系变化,昭示了多多心灵的秘密变化;《西夏》中西夏和王一丁的关系由陌生、对抗而渐至熟悉、相爱,最后又杳然无踪,隐喻了当代都市生活的无序和当下青年的精神漂泊。自觉探求独特和有意味的人物关系,也是方金自觉意识到的。
我曾经说过,中国目前的一部部电影,正在加速变成超市中阴历八月十五的月饼,包装十分华丽,还附带许多赠送的物件;但一层层剥开,月饼的内核,却是干瘪的,甚至是馊的。造成这种现象,固然与中国的导演有很大干系,但无好的电影原创,更是病根。最近几年来,方金一直坚持电影写作,一直坚持新的发现,这便使他的剧本创作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方金以及方金这一代编剧的出现,有可能改变中国电影的实质和走向。也许这才是方金们最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