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加速改版求新的日子里,崔永元只保留了一档老节目《小崔说事》,观众越来越少见他在电视里露面了。昔日的名嘴如今仿佛已被“边缘化”,只热衷埋首于故旧堆里,沉浸于个人的小天地。在人人都在“今天赶着做明天事”的工作氛围中匆匆忙碌时,崔永元仿佛比别人更忙,更紧迫,不过,他和时代反着走,赶着、抓紧着办那些昨天没办好,没办完的事。
眼下,崔永元制作的20集专题片《我和我的祖国》正在CCTV-1播出,由当事人讲述历史事件,其中包括开国大典的总指挥、新中国最早的留苏学生、第一辆国产汽车的制造者以及第一批女拖拉机手、女火车司机……出现在画面中的讲述人平均年龄超过80岁,他们口中栩栩如生的故事引观众回望新中国历史。这些采访素材全部来自崔永元经营7年的“口述历史库”。
如今,小崔的“库”已建得初具规模,积累了包括电影、音乐、战争、外交、早期等各领域前辈人物的采访素材超过百万分钟。有感于国内对历史遗存保护的不重视,崔永元的志向是,以一己之力
建一个中国口述历史馆,这将是一个浩繁的工程,所涉及的门类还在不断增加中。不过,既然由个人发起,在得到官方重视前,这个工程也只有靠个人维系经营,好在凭着一张央视熟脸、三寸不烂之舌和公众中的口碑、声望,崔永元四处游说着拉赞助尚能度日,却也苦于规模有限。
日前,小崔张罗的另一个项目“连环画传奇馆”在高碑店老天桥一条街开馆,这个公益性质的博物馆里展出行将没落的古旧连环画,也就是北京人俗称的“小人书”,展品多数来自于他的个人收藏和捐赠,引得国内众多画家和连环画爱好者蜂拥而至。
下月,他的私人电影博物馆将在怀柔开馆,很多老一辈电影艺术家都将自己的珍藏捐献出来,比如《平原游击队》、《刘三姐》的手稿、美工图,拍《地道战》的取景器等。除了展品,馆内还将有一个40多个座位的小影厅常年为观众免费放映老电影。
如今,小崔的主业是打捞、收集那些被人遗忘而濒临失传的“历史”。他开始渐渐远离公众视线,在貌似沉寂的日子里,崔永元真正成了一个有故事的人。
对话崔永元
拍着拍着 很多人就没了
记者:看《我和我的祖国》第二集《歌唱祖国》的时候,王莘老人在镜头前亲自演唱这首歌,这段场景很多人都看哭了。
崔永元:你说的这个王莘老人的采访是我亲自做的,这是《我和我的祖国》里面我惟一采访的一段。我当时采访的时候也是心情特别难受,他当时已经说不了话了,一张嘴,就嘤嘤嗡嗡的,我又问问题,他又嘤嘤嗡嗡。最后我说王老师,您能跟我们唱两段吗?他就开始唱,你在节目中能看到,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可一提到《歌唱祖国》,唱得特别有劲头,唱得假牙还掉了,我当时坐在他对面听他唱,眼泪哗哗地掉。
记者:这段是看得人很难过。
崔永元:还有节目里没做出来的,就是王老师特别喜欢征歌,什么《农民日报》征农民歌曲,他都参加,老人一辈子都在参加征歌。2007年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不能动了,但头脑很清醒,医生建议床前放个收音机。有一天,突然间血压、心率都不正常了,医生很奇怪,后来他儿子明白了,原来是听到广播里北京奥运征歌的新闻,老先生激动了。他儿子说:‘爸,你现在不要写了吧,你也说不了话了,参加不了了。’他听完这个就特别难过,两三个月后就去世了。但是没想到,奥运会开幕式,唱的第一首歌《歌唱祖国》就是他写的,也算老人又参加了一次征歌,也就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征歌。
记者:听说有的拍着拍着,很多老人就没了?
崔永元:这个挺常见的,比如有个音乐家叫葛炎,《阿诗玛》的作者,我们到上海去采访他的时候,他在医院,跟我们说要去体检等两天,然后去医院后就再没出来,结果没采访上。还有《洪湖赤卫队》的作者,是我们从北京往武汉开车的路上去世的,这是我们最伤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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