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评人王昕在上海音乐圈内是有名的“碟霸”。他收藏的7000多张爵士唱片,不但为众多乐迷所艳羡,也让他由此写出《爵士乐的一个世纪》、《村上春树音乐之旅》、《爵士名盘300》等数本音乐书籍。虽“阅”乐无数,但说起台湾民谣,王昕却说自己真正接触到这类音乐时,已是“台湾后民谣时代”。
“在我们那几届,复旦大学的毕业生总会在毕业前聚会高歌,所有班级、所有人都在唱罗大佑,无一例外。”那一代的中国大学生,能把罗大佑写的上百首歌唱得烂熟,他们用罗大佑的歌来宣泄、审视或感动自己。对王昕来说,早在罗大佑之前,他便听过更老的台湾民谣,“但大多数都是大陆歌手翻唱过来的,并不知道那是台湾民谣。”因为喜欢罗大佑,王昕开始从他身上回溯台湾民谣的辉煌历史,一点一点,了解到台湾地下摇滚、台湾土著在台湾乐坛打拼的历史,以及30多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
台湾民歌运动之初,歌手胡德夫曾在中山堂举行民歌音乐会,经历过激情与梦想的他在多年后说:“一个时代要反省,需要民谣。”这句话王昕深为赞同,“民谣像一种武器。它反映着社会的文化、生活,以及一部分人的思维观念。跟摇滚乐一样,民谣强调的是一种社会意识。”
但王昕并不赞成把摇滚、民谣、流行、爵士等音乐形式割裂开来看,“民谣承担社会责任,但并不是绝对的。像《橄榄树》这样的作品,你可以说它是上世纪80年代台湾人民对祖国思念的象征,也可以说那是一首哀伤的情歌。”在他看来,好的音乐,不论什么类型,“都是一种情感流露,对当下社会的勾勒。”
台湾现代民歌运动至今已30多年历史,其间有辉煌也有低谷。王昕认为,这场运动不但影响到华人音乐的水平,影响到台湾电影、文学的创作,也在今日的台湾流行乐坛留下深刻烙印。“当年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的参与者们,现在都是台湾乐坛的中坚力量,他们担任着作词作曲、制作或唱片公司高层等职务,奠定了台湾乐坛近30年的整个走向。比如台湾早期的音乐人李建复曾唱过《龙的传人》,多年以后他又把这首歌交给他的侄儿王力宏去唱;比如当年的吴楚楚,后来成了‘飞碟’唱片公司老板;罗大佑对台湾乐坛的影响极其深远。”
提到民谣,很多人意象中的场景就是骑着自行车,安宁平静的画面,而民谣的歌词也多以恬静、忧伤为主,表达简单,情感浓烈。中国校园民谣代表人高晓松曾说:“如果在特别嘈杂喧嚣的环境里,恐怕很难做出好的民谣。”王昕却不同意这种说法:“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民谣。我们喜欢罗大佑,但80后或者90后的人可能很难体会那种价值观念和感受,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鸣。但他们能在听周杰伦的歌时产生共鸣,周杰伦就是他们这个时代的民谣歌手。”
“听民谣不一定非要静态的生活环境。以前的时代我们只有自行车,那是时代的选择。现在开着汽车,虽然喧闹,但我们照样也能听民谣。黄舒骏不是有首歌叫《什么年纪玩什么游戏》吗?一样的概念。”王昕不是怀旧之人,他听最前卫的世界民谣,听电声跟民谣的混合,也听范玮琪、张悬、陈绮贞、自然卷的歌。“时代在变,民谣也在变,它不是‘一个人抱一把吉他’的单纯形式,而是多元化的。”
说起周杰伦,王昕颇为赞赏:“你去听他的新歌《牛仔很忙》,那就是典型的美国乡村民谣风格,非常童谣化。30年之后,今天的80后们变为中年人,再回想起他们心中的民谣旋律,可能就是周杰伦。到那个时代听周杰伦,你会觉得是非常安静的。”(吴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