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再铺天盖地,毕竟不是强制性收看,你完全可以拒绝,并影响你周围的人不看。抵制若只是个人行为当无可厚非,但若意图影响官方封杀该节目,那就是以个人喜好来决定公众的娱乐取舍,是在剥夺他人的选择权。春晚的问题是,它云集了全国最大的大腕,但同时却千方百计削弱他们的创造力。
近日,五名学者联手推出《新春节文化宣言》,声称抵制“春晚”陋习。我不喜欢春晚,但我更不喜欢联手抵制春晚。
我不看春晚已经十多年了,因为我受不了它那洪水一般的煽情和劈头盖脸的喜气,那是硬挤出来的,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喜悦有着天生的感染力,能够穿透年龄、地域、地位、语言的障碍,而指挥棒下催生的喜悦无非就是闹哄哄,很容易引发审美疲劳。
春晚的关键软肋不是粉饰太平,尽管这对语言类节目(即相声和小品)的打击非常大,原因是,春晚不是一个全面客观回顾过去一年成败得失的总结会。过年,还有拜年,都是只说好话,不说坏话的。论节目的限制,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回旋余地要狭窄得多,同样的圆舞曲,只是换了换指挥和编舞,但他们居然能每年多多少少创出点小惊喜。日本的岁末红白歌曲大赛,按照我们的标准,至少形式上了无新意,但人家办了几十年,也还没遭到淘汰,反倒是去年有人太出位,搞假裸体,差点酿成丑闻。
春晚越来越不好看,这是事实,除了客观原因,也有观众的主观心理调节。早年,内地的电视节目毫无选择,仅屈指可数几个频道,再差的节目也有无数人追捧;现在选择多了,眼光也高了,一台戏要满足所有人早已成不可能的任务。可以说,春晚是被它自己害的,是它的成功导致了它的危机。收视太高,期望太高,仿佛过了新年,就盼着下一年的春晚。于是,它不再是一个陪衬年夜饭的助兴节目,而成了十三亿人民躲也躲不掉的必修课、新民俗,承载起本不应由它承载的政治任务以及由此而来的种种限制。如此高压,换了斯皮尔伯格,也导不出一台好戏,也会被人骂死。
至于五名学者发起的抵制春晚宣言,则大可不必。春晚再铺天盖地,毕竟不是强制性收看,你完全可以拒绝,并影响你周围的人不看。我不爱看,可我的家人很爱看,看得津津乐道,我不希望他们强迫我看,我也不希望把我的观念强加给他们。爱看不看,是每一个人的自由。五个学者也好,十个博士也好,无论他们抵制的是一部电影还是一个电视节目,无论他们的理由我基本认同或深感荒谬,抵制若只是个人行为当无可厚非,但若意图影响官方封杀该节目,那就是以个人喜好来决定公众的娱乐取舍,是在剥夺他人的选择权。
说句公道话,春晚不仅整体制作水平不差,偶尔也能推出好节目。它的问题是,它云集了全国最大的大腕,但同时却千方百计削弱他们的创造力,非但不鼓励创新,反而把锐气全给磨平,最后,能上台的往往是不失不过、反对声音最少的作品。对于文化娱乐,温吞水不是最佳策略,但瞻前顾后、面面俱到来考虑,无奈它是惟一的选择。
□周黎明(北京 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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