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续冬专栏
由于一直比较关注杜琪峰,在得知他弄出一部所谓的“爱情灵异片”《蝴蝶飞》之后,虽然对“中国版《人鬼情未了》”之类的噱头毫不感冒,也没对它抱任何期待,但还是本着强烈的好奇心去瞅了一眼,想看看“黑帮片大佬”还有几多新变。这一两年来,港产片与内地影片无论从班底构成还是表达策略上都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同质化”倾向,港产片整体水准的下滑使其面临着“重返港片经典”或者“寻找别样可能性”的压力。看得出,站在近十年来香港电影产业风口浪尖的杜琪峰多少也承受着这种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蝴蝶飞》虽是一部小片,但它是否蕴藏着杜琪峰在“我已黑到了社会的尽头”之后生发出的新的影像活力,就成了人们关心的首要问题。
果然,《蝴蝶飞》“求变”求得和杜琪峰以往的执导风格几乎毫无联系。没有杜琪峰式的布光,没有杜琪峰式的叙事迷局,没有杜琪峰式的情感释放节奏,甚至连杜琪峰在黑社会题材之外的执导经验,比如《阿郎恋曲》、《审死官》等等,都丝毫没有渗入的痕迹。看到有报道说,杜琪峰从岸西手中拿下剧本的前提条件,是不对《蝴蝶飞》做任何修改。很难想象一个习惯在作品中烙下自己执导标记的导演如何能够接受这样一个诡异的条件,如果说这部电影有何成功之处的话,它惟一的成功之处就是:杜琪峰成功地执导了一部让自己在其中彻底消失的影片。我乐于把它当作一部杜琪峰的游戏之作,它给一个喜欢迷局的导演提供了一个玩失踪的机会,否则我很难解释这样一部故事烂俗至极、角色的演绎乏味至极的电影会和“杜琪峰作品”五个字扯上关系。
当然,《蝴蝶飞》里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点银河映像顶级摄影师郑兆强对镜语的把握,但这一点点摄影的老练仍旧不能弥补叙事本身的平乏。设想一下,如果杜琪峰对岸西的原本大动手脚的话,完全有可能让这部情感片不像情感片、惊悚片不像惊悚片、灵异片不像灵异片、喜剧片不像喜剧片的片子朝着其中的某一个类型(很有可能是惊悚片或者喜剧片)很饱满地生长,完全不至于让这个本来就缺乏底气的故事落得现在这样一个松松垮垮的面目。
2007年夏天在北京举办的巴西电影周上,若昂·法尔冈的影片《今晚和我在一起》倒是和《蝴蝶飞》的故事框架颇为接近。它也是讲一对情侣正陷入闹别扭的状态,男的突然死了,但是他的鬼魂又很不甘心就这样负气而死,于是就一直在女的身边出没,并求助于各种在人间实习的天使帮他和女方言和。这部片子完全走的是喜剧路数,遍布恶搞但却不减其温情。如果《蝴蝶飞》里面鬼魂仔仔和鬼魂警察互看阴间身份证那类东西再多一些的话,或许会好看很多。不过,这部《蝴蝶飞》的片名本身就够恶搞的了,因为片子里出现的那一大群追着鬼魂升天的鳞翅目生物怎么看怎么像飞蛾,一部名为《蝴蝶飞》的片子拍的实际上是《蛾子飞》,催汗能力还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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