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丽叶·比诺什画的阿巴斯像。
茱丽叶·比诺什画的阿巴斯像。
2008年1月26日,为期一个月的伊朗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综合艺术中国巡展北京站在皇城艺术馆开幕,同一天,正在巴黎的阿巴斯本人也赶到北京,参加展览开幕式,之后这位因为拍摄了《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樱桃的滋味》等片而在国际影坛获得极大声誉的电影大师还和国内电影人、学者做了短暂的座谈。
不过,由于阿巴斯本人是第一次来中国,相互了解的程度并不对等,因此最后座谈几乎变成了问答会,之后,他还接受了三家媒体两个小时的采访,中间正感冒的他还不时咳嗽。也许就终极来说,阿巴斯的所有作品———摄影、电影、诗歌并不依赖解说,只需要每个人去看、去感受,但是在这个媒体世界中他仍然必须发言、受访等等,被迫或者自愿。
但是,他选择了说的方式:轻声地说,不夸张,有坚持……
【谈电影】 制作电影就像生小孩一样
新京报:相比电影,你认为摄影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媒介,这是否意味着摄影更靠近绘画?
阿巴斯:我想电影、摄影、绘画这三者之间当然存在区别,对我来说,当拍照的时候我们的义务是要讲述一个故事,这让摄影更为纯粹,但是另一方面,这种纯粹性并不是说完全没故事,事实上任何一幅照片最终还是在说某种故事———可我要说照片所透露的故事跟文学意义上的故事没有关系。摄影相对电影来说,没有后者那样强的制作性,作为摄影师可以更直接、更自己地创作。
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我无疑喜欢摄影甚于喜欢电影。其实,电影也可以非常接近于艺术作品,可现实是电影越接近艺术,我们将越接近赔钱、越接近破产,因此,虽然两者有一些共同点,但摄影给创作者更大的自由度。
新京报:你曾提出“未完成的电影”的概念,那么摄影对你来说也可以有个“未完成”的过程?
阿巴斯: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让我思考一下,电影制作的过程就像生小孩一样,要等待很长时间比如八九个月,出生以后还要办仪式来庆祝他的出生,以后每年还要庆祝生日。但是摄影就简单得多,按一下快门照片就会出来,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很长的制作过程,不需要庆祝仪式,做展览的时候你只需要从很多照片中挑选出一些编辑在一起,比如在北京,展出的道路系列和雪的系列。
【谈摄影】 摄影师要比相机更重要
新京报:这里展出的都是你的黑白摄影作品,但我知道去年你曾在纽约展出两个系列的彩色照片图片,你认为这两种形式有什么差异,你更喜欢哪种?
阿巴斯:彩色和黑白两者都是摄影,如果按照适当的顺序、环境展出的话,它们各有各的优点。但是我认为黑白照片比彩色照片相对更微妙一些,因为黑白照片不局限于报道事实———虽然它也会记录自然、人类和现实,但是它更为抽象,有更高的目标存在。正是因为它可以从表现色彩真实的责任中解脱出来这一点让它获得了更大的自由。
新京报:追求技术成熟度的职业摄影师认为你的一些早期的照片的细节显得“模糊”,也许这是因为照片被放大的缘故。但是我仍然好奇你用什么相机来拍摄这些照片。
阿巴斯:我很想让你指出我的哪些照片是不清楚的照片,事实上你改变了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几年前我买了个很便宜的相机,用它拍了很多照片,可是放大以后有人说不清楚,所以我买了一个莱卡相机来拍。可是,现在我已经看不出哪些是那个便宜相机拍摄的,哪些是用莱卡相机拍的。也许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摄影师要比相机更重要,无论你使用便宜的相机还是莱卡相机,你都能进行自己的创作。
新京报:你也使用数码相机?
阿巴斯:是的,我有时也会用数码相机拍摄录像,还有我拍过一组“绿色的风”的照片,也是用数码相机拍的。
新京报:那你的照片和亚当斯(美国风光摄影大师)那样的传统风景摄影家有什么区别?
阿巴斯:我当然和他们有不同,即使就亚当斯本人来说他早期的作品也和晚期的不同。我们的共同点是对自然的关注,但是亚当斯似乎始终在拍摄一个主题,对那个主题非常忠诚。
【谈新片】 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探索
新京报:能谈谈你正在剪辑的新片Shirin吗?听说它将会出现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
阿巴斯:我拍的新片是一次非常特别、非常奇妙的经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式的,即使对我自己来说也如此特别。在说到这个电影之前我想给你讲一个笑话:一次,有个人坐在海边,他手里捧着满满一杯酸奶,一勺一勺地舀起来倒在海水里,傍边就有人过来问他在做什么,这个人回答说我正在做burbrige(某种用酸奶和水混合做出的食品),另外那个人当然就嘲笑他说海水那么多,你这样一点点酸奶倒进去又能做出什么呢,但是这个人回答说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就因为这样,一旦我真做成了那会是多么大的成功啊。就像这个故事一样,我冒了很大的险拍摄这个电影,但是一旦我成功的话,我就创作了多么伟大的一部电影啊,我想。
也因此,我对这部电影没有更多要说的,你应该看看它再说。如果你在北京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看到这个电影,你就能自己判断我是否做出了这个burbrige。
新京报:你的电影直指人心,并不需要多少解说,但是适应今天这个媒体世界,你总是要说话,而且你的电影总会被谈论和比较。
阿巴斯:我想我的电影跟那些更受媒体关注的大众电影很不一样,我们在做不同的事情。我所做的电影有观众,但是观众数量并不多,对此我有自己的预期。我们要适应这种状况,在当代文化环境中做自己可以做好的事情。
新京报:听说你的儿子Bahman Kiarostami也是一个导演,还有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我很好奇你们是否交流各自有关如何导演、制作电影的想法?
阿巴斯:是的,但是只是一个很小的公司,主要做纪录片。事实上,一开始他并不愿意跟我谈他的工作,但是现在我们互相说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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