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前国手刁文元被国家体委公派到意大利执教；1980年，前世界冠军梁戈亮被公派到德国。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这些出于不同目的、通过各种途径出境的众多原中国乒协注册运动员、教练员，被统一概括为四个字：“海外兵团”。据不完全统计，1995年“海外兵团”巅峰时期人数高达220余人。而本届广州世乒赛，“海外兵团”人数也已超过70名。

　　今天，“海外兵团”将面临拐点——国际乒联将召开全体大会，表决是否要对运动员代表其他国家与地区比赛的资格作出更明确的条文限制。如果2/3的会员同意，“海外兵团”这个标志着一个(乒乓球)时代的词汇将在北京奥运会之后退出历史舞台。

　　唐娜再掀热点话题

　　1994年广岛亚运会，小山智丽一连串的“哟西”，让国人第一次注意到“海外兵团”这个词汇背后的群体，同时也给这个中性词附上一层敌对的感情色彩。14年后，一篇《朝鲜日报》的报道，又将唐娜塑造成了“海外兵团”的又一个典型。文章称，唐娜表示她现在已经把韩国看成她的祖国。她还说到，中国乒乓球队集中了全国最优秀的50个运动员，但实际上就是45个人给5个人当陪练，她不甘心。而当初之所以放弃香港队而选择韩国，是因为香港队就是“中国二队”，遇上中国队就得让球，一样不爽，她更愿意为韩国争取一块奥运女单金牌。

　　这段报道，唐娜已经多次辟谣。昨晚记者采访了两位韩国记者，他们也只证实了唐娜对他们说过“希望为韩国拿金牌”，同时透露唐娜至今不太会说韩语，不能保证登上报刊的那段言辞传递了她的本意。但话题已赶在真相出炉前传扬开来，唐娜成为“海外兵团”新的代表人物，并令这个称呼重新变得敏感、尖锐，有些敌对。

　　本届世乒赛，唐娜受到的关注甚至盖过了中国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原因除了上面提到的有关道德争议外，还有国际乒联改革举刀砍向“海外兵团”的时事背景。

　　“海外兵团”不足惧

　　唐娜夸海口要“奥运夺冠”，在中国男乒主帅刘国梁看来，只是“振奋精神的一个口号”而已，“别说金牌，拿奖牌都不可能。”女队主帅施之皓根本没把她列入主要对手名单。就连无辜牵涉其中的中国香港女队教练李惠芬也表示，“我们从来没想过要招唐娜入队，不信你去问香港队任何一个教练，我们现在招进来的柳絮飞水平比她高多了。”唐娜的争议至此可以休矣。

　　本届世乒赛前，中国女队专门找人模拟新加坡的李佳薇——张怡宁、郭焱北京队的前队友，曾在雅典奥运会上封杀王楠，目前排名世界第7，也是“海外兵团”中的女一号。但王楠还没碰上李佳薇，就先输给了朝鲜队的金仲。战胜王励勤的菲利蒙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罗马尼亚人，难怪刘国梁要说“海外兵团”不是对手，“那些去海外打球的，肯定都是国内淘汰下来的，或者是年龄大了走下坡路的，实力肯定不如现役的国手。尤其就男队而言，一直以来我们的对手都是韩国、瑞典、法国、德国这些能自己培养球员的球队。‘海外兵团’只能在短期内帮助他们有一些进步，但想长时间跟中国抗衡还是应该发展本国力量，这项运动才能扎根，才有底蕴。”可见，有没有“海外兵团”存在，中国乒乓球的成绩都不会受太大影响。正因为这样，刘国梁说，从个人角度他赞成限制“海外兵团”，“太多中国运动员代表别的国家参赛，会影响其他国家发展乒乓球的积极性，不利于这项运动在全球的普及和发展。”

　　改革不可能一招灵

　　虽然国际乒联主席沙拉拉坚持，限制球员代表其他国家或地区参赛的提议并非针对中国，但考虑到当前乒坛中国一家独大的局面，考虑到“海外兵团”的策略最初是各国为了削弱中国队权威而急功近利的做法，现在却演化成了中国乒乓球的“全球化垄断”，国际乒联采取点行动也属正常。但一刀切地限制中国选手为别国参赛，是否能真正提高其他国家发展乒乓球运动的积极性，是否真的能增加比赛的悬念即观赏性，还无法证明。

　　如果提议通过，那么21周岁以上更改国籍的运动员将不能参加包括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在内的世界大赛。而15-18周岁的需在新协会注册满3年，18-21周岁的需注册满5年，方可获得大赛资格。不得不说这是“病急乱投医”的一步：既然阻止不了中国队夺冠，就先从绝对数量上限制了中国选手再说。

　　沙拉拉说，提议意在帮助美国等“乒乓小国”发展自身力量，但美国却直接表示反对提议。目前引进着“海外兵团”的国家几乎都是这样的意见，坚持“自力更生”的罗马尼亚队虽然近年来连创好成绩，但也同样希望能引进中国球员，“只是我们没钱，请不来。”该队主教练这样叹苦经。现在，让国际乒联为难的是，一旦提议生效，他们也很难保证美国、澳大利亚包括刚果、安哥拉这些国家能在彻底失去大赛夺牌希望的情况下，依然重金投入这个项目。如果他们选择放弃，彻底退出与中国队的竞争，国际乒联又当如何应对呢？同样，中国运动员断了出国打球的后路，又面临国内“万里挑一”的残酷竞争，可能会纷纷提前改行，乒乓球运动不仅没能实现全球开花，反而在核心地区大幅缩水，国际乒联又如何自救？

　　规则越变中国越强

　　从无遮挡发球到胶水、胶皮新规定，从小球改大球到7局11分的新赛制，在提议限制“海外兵团”之前，沙拉拉已经在规则上动过不少刀。但“杀富济贫”的结果却总是“杀贫济富”——中国军团依靠强大的教练员班底和科研后盾，依靠“举国体制”和国家对“国球”的重视，总是能够拿出应对方案，从而进一步扩大优势。

　　直到去年世界杯，世界前16的选手中有13位是“made in China”，再次震惊世界。

　　21分制改11分制都没能撼动中国的霸主地位，下一步还能如何？蔡振华曾跟记者开玩笑说：“打1分，你都有可能赢我。”国际乒联当然不可能走这样的极端路线，所以只能听从瑞典的建议，尝试从中国队对手的角度开刀。但以中国乒乓球今日的根基，已经不可能再受任何规则变化的影响，绝对的“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正如施之皓所说，“就算以后好苗子从少体校就直接出国，看起来我们选择面小了。但中国的乒乓球基础摆在那儿呢，好苗子非常多，好教练非常多，我们有最好的科研队伍，最好的环境。年纪小小的去国外，那里的环境肯定不如中国，好苗子也未必能成材。” (王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