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沈知渝

　　中国火箭迷的“倒范运动”从范甘迪开着破旧的丰田佳美进入航天城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本来与中国素无瓜葛的范大帅，因为需要指导一名2.26米的中国大个子，突然成为中国球迷的全民公敌。这场口水泛滥的中国民间炒帅运动，从没有因为和休斯敦遥遥相隔而消停。

　　范甘迪惹了谁？究竟是他的战术理念和执教成绩不值一哂？还是因为他的秃脑门，黑眼袋，矮个头，吸血鬼式的眼神？

　　不管怎样，他下课了。

　　“范秃”也好，“范桶”也好，中国球迷可以不用再提这碗“范”了。“倒范运动”以中国球迷的如愿告终，尽管整个过程中，他们并没有起到任何幕后推手的作用。但既然火箭老板都不再支持范甘迪，他的下课就是无法逆转地众望所归。

　　姚麦支持不改下课命运

　　范甘迪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中国球迷和火箭球迷的事儿？他在火箭队的四年里，火箭队三次进入季后赛；也是这四年，姚明从平均13.5分、8.2个篮板到平均25分、9.4个篮板；他大幅度地提升了火箭队的防守，排名联盟前三。

　　他背负的抱怨，细究起来只有一个：火箭队季后赛没有质的突破。而他的不修边幅，眉眼间的苦涩神态，也让他无法与菲尔·杰克逊、拉里·布朗、帕特·莱利、波波维奇那样风度翩翩的大师级指挥家比肩。

　　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NBA的圈子里，范甘迪的人气极高。他被火箭队解雇的当天，太阳队主帅丹特尼慨叹说：“他是一位伟大的教练，在这项职业中，你总有一天会被解雇，而他甚至离今年的最佳教练距离很近。”——今年的年度最佳教练评选中，范甘迪得票排在第四位。

　　大部分喜欢姚明的球迷，因为“姚明高于一切”的主导思想，而厌恶范甘迪的战术体系，他们认为姚明的才华，在范甘迪的执教下，变得灵气全无，变成了一台按部就班的机器。只有姚明自己，知道范甘迪对他有多重要。仔细对比姚明四年前和现在的肌肉，完全是两个级别，而现在，姚明具有的正是NBA标准的对抗型肌肉。这两年夏天，每当回到中国，姚明都会无限真诚地说：“这个时候，我很怀念范甘迪，有他在，你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偷懒，可以保持好自己的状态。”

　　所以每当流言蜚语来的时候，姚明总是力挺范甘迪。不仅他，麦格雷迪也在不同的时刻为范甘迪辩护，同时得到两位军中老大的支持，这个主教练，当得值了。

　　但两位老大的拥戴，不能改变资本家逐利的本色，老板亚历山大曾经最信任范甘迪，所有事务包括球员交易都让他参与，但最后他还是舍弃了自己相中的伯乐。范甘迪的铁桶式防守，既没有赢来冠军，也没有赢来票房。

　　火箭焉知非福

　　范甘迪之不幸，在于他手握着一支被上亿人寄予厚望的部队兵符，一点点的不慎，都可能被放大到极致。范甘迪之不幸，在于他不应该抛头露面去当一名主教练，如果做一名幕后军师，他可能是这个联盟中最伟大的军师之一。

　　姚明和范甘迪的防守体系一样，在休斯敦一天天变得成熟，这正是夺冠的必备筹码。范甘迪为休斯敦挣下了筹码，但自己再也无法掌控筹码的流向。

　　范甘迪的防守体系，在火箭队，价值等同于蒙娜丽莎在罗浮宫里的地位。而现在他一走，这套体系到底能否继续存在，火箭队是不是要从头来过？

　　最优选择是留住范甘迪，让他担任球队的一个角色——新任总经理开出的是“高级顾问”的头衔，但范甘迪拒绝为他人做嫁衣，于是火箭的前程再次变得像四年前一样，模糊不清。

　　火箭炒掉范甘迪后，其意中人是曾经在国王队显赫一时的阿德尔曼。这位61岁的传奇教练，专门飞到纽约，在火箭老板亚历山大的寓所中，畅谈三个小时；第二天在去机场的路上，又和总经理莫雷谈了两个小时，加上之前的接触，可见火箭队对阿德尔曼的倾心程度。

　　范甘迪对于自己的准后任，也有极高评价，“他是一名伟大的教练，而且为人也非常好，我希望球队明年有新的突破。”阿德尔曼确实很出色，他最为中国球迷津津乐道的，是在担任国王队主教练期间，将“普林斯顿进攻”发挥到最高境界，几乎将强盛的湖人拉下马来，而年轻一点的中国球迷可能不清楚，在1989年和1992年，阿德尔曼曾两度带领波特兰开拓者队进入总决赛。执教功力不容置疑。

　　姚明前途未卜

　　可是能带好开拓者和国王，真的代表阿德尔曼能驾驶火箭一往无前？无论是开拓者还是国王队，风格都很相似，以后卫和前锋为攻击重点，中锋的作用是策应和辅助职能，开拓者的头号明星是德雷克斯勒，国王队的头号明星是韦伯，接下来是斯托亚科维奇，第三号也得是毕比，中锋迪瓦茨和米勒，名头很响，但数据不够漂亮，而开拓者的中锋达克沃斯，还有谁依稀记得？

　　阿德尔曼在国王队成功，他的头号助理教练皮特·卡利尔功不可没，卡利尔曾在长达30年的时间里，担任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队教练，是“普林斯顿进攻”的创始人，他让阿德尔曼在进攻体系上，少花了很多心思。如今阿德尔曼来到休斯敦，他的身边，还能不能仍有老爷子卡利尔的辅佐？

　　因此表面上，火箭找到了比范甘迪更好的替代品，名望和成就更高，但他们也在冒险；对姚明而言，这更是冒险。4年前范甘迪来的时候，姚明还在成长期，像一个面团可以塑造成型，现在已定型如铁板一块，偏偏阿德尔曼从来没执教过姚明这样的传统中锋，这样的相遇是不是赌博？

　　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有两个：阿德尔曼将姚明改造成迪瓦茨或者米勒那样的策应中锋，加强中投，这样会让姚明数据下降，可球队也许会受益；或者，阿德尔曼优先考虑适应麦迪和姚明，为此不惜改造自我风格，但这样会让主教练感觉被动，球队很难找到突破口。

　　始终绕不过去的，是姚明。他不知不觉成为矛盾的焦点，因为NBA现在几乎没有他这样的传统中锋，所以很难有人把他用好，范甘迪算得上仁至义尽，阿德尔曼还能做得多好？

　　中国球迷当然希望姚明继续攀升，而火箭队员更希望整个球队突破，亚历山大则希望火箭挣钱，丰田中心的球迷希望火箭就算真的赢不了起码也打得好看一点儿。这么多不同的诉求，阿德尔曼如何能完美地同时实现？

　　姚明一定愿意为了冠军，放弃所有，但把范甘迪搭建四年的堡垒推翻，重打地基，这事儿就算真干漂亮了，也别指望一夜间就出现一座摩天大楼。

　　不用怀疑阿德尔曼的能力，有姚明和麦迪在，他这种资历的教练，常规赛完全可以很出色。然后呢？姚明已经呆了5个赛季，今年27岁，一个中锋的黄金岁月即将来临，可黄金时期又是如此短暂，他耗不起。如果只是要打得漂亮，却只能在第一轮表现，第二轮呆着，那姚明在休斯敦留着，还有多大意义？

　　有一种想法很残酷，但也很商业：当姚明身上的价值对亚历山大来说所剩无几时，他为什么不另换高明？——奥拉朱旺也不是在休斯敦终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