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豪门要赢得光荣与尊重,需要依靠的是数以亿计的欧元和声名显赫的球星,而不是性格怪桀的主帅。所以,阿布的出现对于切尔西来说是拯救,而穆里尼奥,则注定要在这个时代独行。 现在,阿布继续幻想有一天世界各国的孩子们都喜欢穿上切尔西的蓝色,继续幻觉着蓝色航母、足球帝国……可惜,他不得不先斩了帝国功勋元帅,因为这个元帅想做元首,他就是穆里尼奥。
引子·阿布的期待
2007年赛季结束后,切尔西老板阿布拉莫维奇去了迪拜,此行除了度假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一位朋友举办的足球夏令营捧场。当阿布两次前往足球少年营地之后,他再也不想去了,阿布身边的助手们顺着这位富豪灰暗的目光发现,营地中的孩子们绝大多数在比赛场外穿着皇家马德里、巴塞罗那、国际米兰和AC米兰的球服。
谁都知道,阿布并非需要足球的经济回报,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一支仅仅在穆里尼奥执教的3年中就投入了5.358亿欧元所建造的球队,居然对世界和球迷的影响力如此苍白。高薪招募的世界巨星舍甫琴科和巴拉克居然没有了出镜的机会;在迪拜七星级的酒店中,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一周前在此下榻的曼联新星小小罗。作为英超劲旅切尔西的老板,阿布得到的永远只是身边几个幕僚的阿谀奉承,甚至酒店中的调酒师都宣称自己是皇马球迷。
阿布怒了,他痛苦地回忆起几年前外星人罗纳尔多身穿皇马球袍在曼联主场上演帽子戏法,赢得了红魔球迷阵阵掌声的情景,正是这份远比找到石油还要激越的征服感令这位富豪最终收购了切尔西,迈入了足球的殿堂,他发誓要建立一支比弗洛伦蒂诺的银河战舰还要豪华的蓝色航母。
然而,当时的主帅拉涅利并没有理解阿布的理念。于是,在2004年举世瞩目的葡萄牙欧洲杯举行的时候,阿布的私人超级客轮停靠到了波尔图港口,刚刚获得了欧洲冠军联赛冠军的穆里尼奥登上了游轮旋梯。一年后,切尔西半个世纪以来重夺英超冠军,并在次年卫冕成功。切尔西、英超,或者说是欧洲足球进入了一个穆里尼奥时代。
穆帅失算
作为领取世界足坛第一年薪的穆里尼奥,在经历了三年都与冠军有缘的岁月后,忘记了两个重要因素。
第一,阿布招募他的时候,穆里尼奥拥有当时欧洲足球的最高荣誉,也就是冠军杯。第二,穆里尼奥,准确地说是切尔西用5.358亿欧元建造起来的球队除了能够影响伦敦一角,在世界领域无论从品牌上还是从人气上都无法与G14的成员相提并论。
2005年9月,穆里尼奥已经预感到危机的出现,阿布签下了前瓦伦西亚球员阿尔森,作为俱乐部的官方星探和调查员,后者与穆里尼奥在很多竞技问题上观点有分歧。2007年夏季,阿布将自己的密友格兰特提拔为技术总经理,到这个时候,穆里尼奥等于完全丧失了在俱乐部的竞技行政权,他只能用冷落巴拉克和舍甫琴科等消极方式予以抗争。
穆里尼奥的理念十分清晰,像切尔西这样的俱乐部必须经历反复,必须首先进行竞技成绩的沉淀,才有可能实现成为大俱乐部的突破。在这个必然过程中,只有设计师和实践者才是最重要的,穆里尼奥就是唯一的设计师和实践者。阿布已经不可能像2004年夏季那样接受葡萄牙人的狂妄和固执,他用大幅减少收购资金,远离更衣室等待穆里尼奥的厌倦,等待自己的忍耐极限。
事实上,穆里尼奥并没有真正像他自己多次公开说的那样被动地等待来自阿布的决断。2006年底,他的经纪人门德斯在葡萄牙小城法罗秘密会见了皇家马德里主席卡尔德隆。交谈中,穆里尼奥和小小罗的名字被交替提及。让卡尔德隆举棋不定的是穆里尼奥高昂的年薪,以及与卡佩罗极为近似的铁腕和独断。令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继当时皇马主帅卡佩罗下课不久,穆里尼奥也走上了相同的路。
9月20日,切尔西俱乐部宣布穆里尼奥不再担任俱乐部主帅职务,并解释说既非穆里尼奥辞职,也非俱乐部开人,而是双方达成了默契。一时间,穆里尼奥的未来、切尔西的明天成了世界媒介关注的焦点,阿布终于发现切尔西因为穆里尼奥的离去,比很多人的加入还要有号召力,同时也发现切尔西的品牌价值面临了新的危机。格兰特替代了穆里尼奥,他会给予舍甫琴科和巴拉克更多的机会,可是属于切尔西的机会还有昔日那么多和那么大吗?
分手幕后
9月19日是漫长的,冠军杯与弱旅罗森博格的平局令阿布和穆里尼奥双方都万分沮丧。
由于为阿布引进众多球星,包括引进了主帅穆里尼奥,欧洲著名经纪人门德斯深获阿布的信任,他接到了阿布幕僚的电话,希望能够给出一个解释,同时也期待门德斯能够在穆里尼奥方面获得是否与俱乐部一同寻求一个最简洁和最佳解决问题方式的态度。
很快,门德斯就有了回复,他表示,穆里尼奥对于球队目前状态十分忧虑,对于比赛成绩感到不安,但是一切都是暂时的。穆里尼奥非常愿意与俱乐部商讨一个可行的、对于双方都有利的解决方式。此外,门德斯也暗示了穆里尼奥有条件地接受下课的命运。这里可以看出,第一个在双方之间提到下课可能性的不是阿布,而是穆里尼奥本人。
接下来,双方的商榷进入实质,穆里尼奥的条件很明确,作为主帅不能自己掏腰包送自己走人,俱乐部应该负担未来合同中的一部分份额。也许直到这个时候,阿布方才下定了分手的决心,他的助手表示可以讨论补偿条款,但是穆里尼奥必须接受两个条件:第一,穆里尼奥不得在本赛季执教英超任何一支球队;第二,穆里尼奥不得向任何媒介讲述有关他本人与俱乐部矛盾的细节,不可以轻易评论切尔西现有球员。
阿布的亲信表示,一旦穆里尼奥能够完成上述要求,俱乐部一定会给予特别金额赔偿。据一位知情人透露,真正能够实现的金额数是2500万欧元,穆里尼奥至少在当时没有坚持全额,即3500万的数额。
阿布有解约的钱,穆里尼奥有走人的心,一切都变得那么容易。于是,在整个足坛始料不及的情况下,穆里尼奥结束了英伦之旅,带着三年获得的六个冠军,以及很多不同于波尔图、雷同于诺坎普的屈辱离开了蓝军。就像昔日没有读懂努涅斯一样,满腹足球经纶的穆里尼奥也没有读懂阿布,他从来就不曾赢得过弗格森、温格以及贝尼特斯一样的权利和空间。理由很简单,在阿布眼中,球队的主帅就是主帅,绝对不应该成为球队的主宰。
根据一项权威统计,穆里尼奥下课的9月20日这天成了世界的第二条最重要的新闻,这足以看出穆里尼奥的声誉早已经超越了世界足坛的疆界。对于穆里尼奥来说,他的个人魅力和坎坷的经历已经被欧洲很多年轻人熟悉,并视为楷模,出身高贵的血统令穆里尼奥目空一切,绝对自我。家族的衰落、职业生涯的曲折让他意志坚定、无所畏惧。
但是,阿布才是切尔西所有故事中不会露面的主角。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越来越发觉他不是一个纯粹的足球弄潮儿。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他的每一个投资都有一个目的。对于足球,阿布的梦想,一是打破英超的“红色统治”,二是建立真正的蓝色足球帝国。穆里尼奥无疑帮助阿布完成了前者,后者则与穆里尼奥的本性根本冲突。请注意,不是穆里尼奥不屑蓝色帝国的缔造和扩张,而是在阿布和穆里尼奥中间有着一个“谁是国王”的根本分歧。
当享誉世界的乌克兰名将舍甫琴科抵达,当德国足球第一人巴拉克出现,特别是巴西那个罗纳尔迪尼奥的名字反复出现在切尔西的备忘录中之后,这个问题就更加突出了,穆里尼奥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了空前的挑战。一年交锋的结果是穆里尼奥走了,阿布继续留下。切尔西球迷走上了街头,发动了浩大的示威。媒体也纷纷出笔,讨伐阿布的无知,为穆里尼奥摇旗呐喊。但是冷静的人们清楚,如果走的是阿布,留下来的是穆里尼奥,切尔西的明天将会如何?历史会让很多人记起穆里尼奥给了切尔西很多,荣誉、尊严和热血,然而阿布给予切尔西的却是新的生命。
蓝军迷茫
穆里尼奥走了,切尔西则陷入了困境。四年下来,蓝军充满了穆里尼奥的影子,对于这些领取着阿布高薪的球员来说,穆里尼奥的确带走了很多金钱之外的东西。
穆里尼奥宣称会在意大利和德国寻找新的工作,但是毕竟还没有收到具体的准合同。连经纪人都承认,前切尔西主帅的未来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充满阳光,世界第一年薪和极强的个性,令他在接触任何一家俱乐部的时候,都会让对方的主席想想自己是不是阿布。
阿布虽然以签约一名顶级球员的价格送走了穆里尼奥,心中也未必放松,因为格兰特接替穆里尼奥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是阿布的私人朋友。“这家伙凭什么就成了我的头,有什么资格在教练席上坐在我的身边”。这是格兰特被任命为切尔西俱乐部技术总监后,穆里尼奥当着众人的怒斥。但是今天,就是这个格兰特坐到了斯坦福桥穆里尼奥从前坐过的主教练正席上。
在弗格森、温格、贝尼特斯感到格外放松的同时,切尔西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人们相信格兰特除了将球队回归阿布的意志,更多使用舍甫琴科外,不可能对穆里尼奥的战术系统进行某种升华。一位抵达伦敦前没有任何重要足球履历的人,能够带给切尔西很少很少,9月23日与曼联的比赛证实了这一点。0:2,格兰特送给阿布一个糟糕的礼物,令球迷无法接受的是射门数:4比22!不过,既然格兰特走近阿布,并获得阿布信任的原因是为了商议建设另外一家小俱乐部,人们就有理由相信,格兰特至少会联合阿布让切尔西“活”下去。
后记
在菲戈逐步走向低谷之后,他与小小罗是葡萄牙最著名的足球人物。作为不到45岁的职业足球教练,穆里尼奥还不想脱下风衣。有人说穆里尼奥很傻,他完全可以稍微顺从一下阿布。
但是,对于穆里尼奥这样的人,遇到阿布,领取800万欧元的年薪,拥有四年5.3亿的预算只是偶然;臣服足球,不屈尊于非职业的强权,不惜从头再来,才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