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台北八月六日电 题:牯岭街上有个小剧场
中新社记者 刘舒凌 黄少华
八月初的一个下午,古旧、略显清静的牯岭街蒸腾着热气,有一点巴洛克风格的五巷二号里头,年近六十的王墨林背了一个磨旧的书包,穿了短裤、T恤,和几个青年人聊天、说笑。
晚间七时半,年轻人的新潮实验室系列剧目《Elsewhere》将上演。
这里是牯岭街小剧场,台北市第一个“闲置空间再利用”项目,也是台湾展演前卫、实验剧场艺术的重要空间。
十余年前,台湾的小剧场人士在这里落脚。这幢百年历史的建筑物里,格局逐渐稳定,一楼是容纳七十席的展演小剧场,二楼有会议室,三楼排练室,最多容纳二十五名学员。
日据时期,五巷二号曾驻扎宪兵,光复后改为警察局,现在则成为剧场艺术总监王墨林所说的“搅乱分子”集结的地方。他说,这里成为小剧场,是个偶然。
一九九五年,当时使用这座建筑的台北市警察局中正二分局迁离;因为移作它用的手续繁复,五巷二号渐成废墟。居住在附近的一位小剧场人士见这里空间宽大,可以用来演戏,小剧场界共同争取它来作展演空间。
王墨林说,虽然十几年前台湾人的生活彻底转为消费主义,小剧场已僻处城市文化地带的边沿,但有话要说的人应该有地方表现自己的存在。
当时,民进党执掌台北市,学运出身的罗文嘉等人协助小剧场界在一九九七年做成这件事。
不过,历经两次管理人易手,小剧场的营运不见起色。二00五年,王墨林通过了台北市文化局的招标,接手这处委托民间管理的公有建筑。
他想尝试,在台北,能否创造出一个自力更生的非主流文化小中心;年轻人能在里面演戏、喝咖啡、作行为艺术,有这么一个地方,它是非营利性质的,可以跟商业没有关系。
接手后,王墨林很快发现,自负盈亏几乎不可能,单靠租金和票房没有办法支持剧场活动。但因为台湾对艺术的补助机制建立起来了,他和文化主管部门争,和公营基金会争,用一本一本的企划申请来取得相关费用,甚至于被谑称为“死要钱”。
王墨林说,我要得理直气壮,你就是要给我钱,我是替你们在做事。
“像伦敦的ICA艺术中心,小小的几层楼,有书店、餐馆、教室、小剧场,可是它是伦敦最重要的前卫艺术的桥头堡。因为最先锋、实验性强的表演艺术都在那边发生,研究当代艺术的人都会在那里找他要的素材作研究。”如此,才能去讲文化产业,而英国、企业界为此花了很多钱。
王墨林说,小剧场里年轻人多,生命力丰富,接触非主流文化的感染力才会让他们有一种表现、创造上的可能性,不至于成为完全没有理想性、没有浪漫主义的人。
曾在台南诚品书店当企划的台北青年郭镇维,在牯岭街小剧场负责演出联络。他学的专业是空间艺术。
为控制支出,这里所能提供的薪资只有不到三万元新台币,他说,将来薪资增长的空间几乎没有。不过,郭镇维对于小剧场发生的事情有热情。他说,自己将来大概会是继续作艺术管理方面的事情,近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离开。
去年,各种前卫、实验的剧目展演、排练排满了小剧场的档期。与王墨林塑造一个非主流文化小中心的梦想靠近了一些。
虽然,王墨林常抱怨文化局没提供固定预算,让剧场管理委员会没办法作长期计划;也批评现行的对艺术的补助制度,“形式有了,但是没有那个运作机制”。
不过,在过去两年,小剧场累积起一定的能量。这一周,牯岭街小剧场开始做“新潮实验室”;除了用来赚钱的周末好档期,这里的其他时间都开放给年轻人来玩,不收或少收场租。
王墨林说,虽然小剧场不可能影响主流思想,但可能你这个剧团作了,有人来看你的戏,影响就从这边扩散出去。“我们雄心不大,可是我们知道那个力量很大、后劲很大、很强。”
王墨林生于一九四九年。他说,年轻的时候对于生活感受到的是灰暗、虚无,后来结婚走一般人走的路,没解决问题;去了日本念两三年书,受到日本六十年代学生运动影响,台湾“解严”前夕,他回到台湾从事小剧场运动,一做就到了现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