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不到五千万元新台币、上映以来已经收获近五亿元新台币的票房,被称为“传奇”的《海角七号》是岛内几十年来最卖座的“本土”电影。二月十四日,《海角七号》将在大陆各地公映。为此,本报驻台记者近日特意采访了影片导演魏德圣,听他讲述影片背后的故事——
《海角七号》讲了什么?导演魏德圣说:为一封地址不清的信找到收信人,为自己的小镇演出一次,做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事,让自己变得大一点点……
《海角七号》之前,1969年出生的魏德圣对自己说:快40岁了,还没有一次机会,我不甘心。《海角七号》之后,2月6日的台北国际书展上,魏德圣为宣传新书与读者和媒体见面,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谈《海角七号》……
想从楼上跳下去
《海角七号》创作于2007年初,无名小人物魏德圣想做一件事情。然而事情刚一起动,投资人不干了。魏德圣当时正在朋友家的厨房里,他独自落泪。
魏德圣不是电影科班出身,只是对电影有兴趣。他从场记、搬道具开始做起,后来有机会进入杨德昌的工作室。杨德昌因外遇与蔡琴离婚,很多人不谅解杨德昌而离开。魏德圣是要学习制作电影的人,他留下来,后来在《麻将》一片中出任杨德昌的副导演。大家都说他是人才,一夜暴红,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拍了15年电影。
为了拍电影他曾两次抵押自己的房子。雄心勃勃要拍一部大片,即表现“雾社事件”的《赛德克·巴莱》,但只完成了5分钟的片花,没钱,拍不下去了。
人物是观察来的
后来,借钱,而且有并不熟悉的朋友的朋友借给他钱,再加上通过台湾“新闻局”担保申请贷款,魏德圣继续《海角七号》的拍摄。开始只是想做一部小制作的商业片。他说,我原计划做一部音乐剧,后来想加上爱情元素。我把我的叔叔、我的朋友套到人物上去。再想,如果在生活中素不相识的他们在我的电影里遇到了,那会是什么样子?于是就有了阿嘉、茂伯、马拉桑、水蛙、友子,几个有个性的人碰到一起,他们之间的对话、故事就出来了。“我分不清哪一段是从哪儿来的,但我平日观察、体验、感动的东西一定留在我的心里了。”
有人问:“你在写剧本的时候脑子里有镜头吗?是否想到了戏剧的三段论?”魏德圣答:“没有镜头,就是我生活里的人们。什么是三段论?不是起承转合四段吗?我不懂这些。”
为什么是恒春
魏德圣让自己电影里的故事发生在台湾最南部的恒春半岛。他是台南人,他的妻子是恒春人。今年春节他陪妻子回娘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部电影对当地有这么大的影响。”现在,恒春已经有了《海角七号》旅游一族,电影里的取景地成了新的“名胜”。年前,大陆一个蜜月旅行团特别跑到恒春去看了一场《海角七号》。
魏德圣解释之所以选择恒春,是因为“那里古朴宁静,各种人各种事和平相处。人是小奸小恶的善良人。有的人爱占便宜、做点小坏事,但也是善良人。”有人问:“你认为台湾文化的特征是什么?”魏德圣答:“就是有各种人,开着各种各样的花。”
但他也感慨:“做事情的过程,钱、困难还不是最令人痛苦的,因为这些大家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有一些阴暗面是我不愿意讲的,就是来自人的恶。走在路上,碰到的不都是好人。”既然不愿意讲,记者也不便追问。魏德圣生长在笃信基督之家,他自己也是基督徒。我猜想:外表温和的电影导演,心中可能会另有一番春秋吧?
欣赏彼此的美
《海角七号》即将于2月14日在大陆上演,对此,魏德圣说:“刚做这部片子的时候,没设计会拿到大陆放。是一个小制作,能收回成本就不错了,而且两岸的很多东西不一样,想不到会去大陆。”
他说的“不一样”,包括片中日籍教师和台湾女学生的爱情,以及挥手送别战败日本人离台的画面,这些会引起争论。其实不仅在大陆,记者在台湾采访中也听到不同的意见。一位软件公司的中层主管说:“日本统治台湾50年,这不是一段短的时间,那个时候小姑娘爱上自己的日本老师,合乎人情。”也有学者出语严厉:“这就是为皇民化张目!”生长在屏东的一位记者同行说:“我们屏东人不是电影里写的那样,作为屏东人我非常不喜欢(这部电影)。大概导演本身和电影里的人物都是在困境中挣扎过的,这一点与当下人的心态合拍,所以才这么红。”一位苏姓影评人接受采访时分析:“这部片子就是日本青春励志片的风格,里面有《情书》和《练习曲》的影子。虽然我不迷信奥斯卡,但这部片子不能入围,说明奥斯卡还是讲道理的。”
套用这位影评人的句式,虽然我们不迷信票房,但票房也还是讲道理的。《海角七号》成为岛内几十年来最卖座的电影,其中有值得我们体会之处。对于大陆的观众,魏德圣说了以下这段话:“如果大陆是一片红花开到天边,那台湾就是一个小小的后花园,有各种花花草草。不能说谁更美,让我们坐下来,欣赏彼此的美。”
魏德圣就是这样看待他的《海角七号》在大陆奏响。(陈晓星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