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政协副主席张克辉于5月24日下午乘车到达距张氏祖厝约六公里的快官镇西帽山公墓为母亲扫墓。图为张克辉在母亲墓前献花。 中新社发 耿军 摄
小妹为什么要给我八千美元?
就在快要发车时,小妹把一紫色纸袋放进我的上衣袋。
“是什么?”我问。
“没有什么,是瑞麟的病情资料。”她说完就下车了。
到旅馆我打开小妹给我的紫色纸袋。“啊,是八千美元的旅行支票,收款人明确是我的名字。”我自言自语,真不理解,丈夫重病的她,还给我八千美元,相当于5.5万元人民币,27万多台币。一定要问清楚。
晚间6时,张家亲人在张厝庭院办26桌宴请我们访问团和其他来宾。我相信小妹一定参加,寻找了一圈,在后桌的角落找到她。
我把紫色纸袋拿出来,问道:“你家不富裕,丈夫又患重病,为什么给我八千美元?”
开始她不开口,我要她一定说清楚。她想了一下,慢慢开口了。
“你到大陆念书后,公公,就是你的义父在彰化市三角公园附近经营中西药店,生意不错,几年后买了两家店面出租。我嫁给汪瑞麟时,生活过得不错。”
“后来呢?”我急着要知道八千美元的来路。
“我到汪家后,婆婆,你奶妈经常提起你,说你很乖,很听话,也很能干。所以,我们一家把你看成真正的大兄。”
“那么为什么小妹不接受我的钱?哪里有小弟不受大兄之钱,反而病重的小弟给大兄钱呢?”
“不是,不是我们夫妻的钱。”
“什么,小妹。不是你们夫妻的钱,那是谁的钱?”
“是我婆婆,你奶妈的钱。”
“事实是……”她严肃起来紧握我的手说:“40年前,她因心脏不好,医生说是高血压合并冠心病。在病重时,她把瑞麟和我叫到身边说,‘有义是我的奶儿,是你们大兄。他现在不在台湾,但一定会回来看我。不管那时我还在不在,你们都要分一部分的家产给他。听说大陆很穷,我们要帮助他。’”
听到这里,我感动了,泪水夺眶而出。过一会,她继续说:“16年前,你回家乡为婆婆、公公扫墓时,因为时间太紧,我们来不及准备钱。我们选八千,八是吉利的数字。”
我为了说服她,把大陆30年改革开放的进步,以及生活水平提高的情况讲给她听。
她说:“我只念了初中一年,文化水平不高,但我也听人家说,现在大陆富起来了。但八千美元,你一定要收,这与大陆富不富没有关系,是婆婆、公公的心愿,我与瑞麟不能违背。”说完,又把藏有八千美元旅行支票放我手上快步走了。
当夜我不能入眠,过去奶妈真爱的往事在我的眼前浮现。特别是1948年,我要到厦门大学就学之前,她久久地抱着我,默默地端详着我。谁知道那却是我与奶妈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我托三弟,用一切办法把这八千美元退还给小妹。对奶妈、义父、瑞麟、小妹一家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永远。
之后三弟告诉我,小妹勉强把八千美元收回去。
5月31日,访问团圆满结束了在台湾的行程,我们感觉到妈祖文化在台湾弘扬、传播的广泛和深入。“再见,再见,欢迎你再回来。”在机场送行人们的欢送声中,我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小妹,没有找到,也许她不愿露面,暗中默默地给我送行。
再见,生育我的故乡!再见,我的亲人!(张克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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