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闪亮的齐邦媛总是这样挺直腰杆。同小区的老人看她在餐厅看书,探头一望:“哎哟,你看英文,你还看得见呀?”齐邦媛无奈:“我不喜欢人家用老来套在我身上。有的人不相信读书的自助力量,很早进入‘残生’,能与他们谈什么?”
那些人并不知道,20多年前,齐邦媛车祸受重伤,疼痛难熬的时候,她是用默诵英诗保持心智清醒。她对文学充满热爱,她教授济慈的诗,《秋颂》写到初秋还有些花在开,傻蜜蜂以为夏天永远不会过去。她想,她就是那只傻蜜蜂,以为幸福可以永在。
齐邦媛对文学的一往情深,白先勇很懂。白先勇年少天才迸发时,就写下足以传世的代表作《台北人》,以及《孽子》、《纽约客》,向内深掘幽微人性,向外呼应时代趋向,手笔宏大。齐邦媛一直是看得到他的文学价值的知音。
及至白先勇近年投入《白崇禧传》书写,回首耙梳父亲走过的大时代,与齐邦媛关注的交集越深,越觉得许多“忧国忧民”的心情,只有对方才能畅所欲言。
谈父亲、说文学,两人有忧心,也有笑声朗朗。“我真的觉得,经历了一生的思考,一生的想念,最后,就是过路吧,可是《台北人》会留下来。”齐邦媛催着白先勇:“赶快给我写几个字!”
于是,白先勇在《台北人》扉页写下:“与齐先生对谈甚欢,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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