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抗战70周年纪念日,在中国近代史上是铭刻历史记忆的日子,尤其牵动着两岸关系的微妙情结,令人兴起岁月沧桑的复杂感触!
大陆方面于卢沟桥博物馆举办“吉星文特展”,首次正式纪念当年在河北省宛平县指挥守军打出“抗日第一枪”的吉星文将军。吉星文于1958年担任金门防卫部副司令,“八·二三炮战”遭炮击阵亡;而今,大陆方面高规格予以追念。这样的历史吊诡,不也正映照着海峡两岸政治变迁的情景?“国共内战”一册史页已然翻过,然而,昔日曾经遭受日本殖民统治与旧时国民党专制压迫的本土台湾人,是否也要冷静思索如何面对两岸及台日关系的新史页?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的时候,台湾正在日本统治之下,距离清朝因1895年甲午战败而割让台湾,已历40余载。在对日抗战8年期间,台湾男丁被征当兵为日本而与“国军”打仗,阵亡后有被入祀“靖国神社”者。1945年二战结束,台湾光复,台湾人回到祖国的怀抱。可是,接着下来历经蒋家国民党白色恐怖的戒严统治,又在“动员戡乱”的旗号下,于“国共内战”年代蒙受生命、财产的损失。
回顾这段史实,本土台湾人的悲情意识,一直笼罩在宝岛土地的上空;每到大型选举,往往成为族群动员的题材。台湾社会的和谐以及海峡两岸的互动,都不免受到负面的影响。如今,已是到了省思化解的时候了。
犹忆1995年1月北京发表“江八点”对台政策方针,曾经提及:一百年前,日本帝国主义以战争的手段,强行攫取了台湾与澎湖列岛,使台湾人民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生活了半个世纪之久。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屈辱的一页。五十年前,中国人民同世界人民一道战胜了日本帝国主义,台湾与澎湖列岛重归中国版图,台湾同胞从此摆脱了殖民统治的枷锁。2000年5月20日,台湾政局丕变,中台办、国台办受权发表声明指出:“1945年以来,我们始终不渝地支持台湾同胞反对国民党专制统治的斗争。1947年发生‘二·二八’事件时,中国共产党公开声明反对国民党反动派镇压台湾同胞。”本土台湾人在两岸互动途程中,于此见其微妙的历史情境。
笔者近阅故乡台南佳里耆宿曾旺莱先生所著台湾抗日秘辛《萧垄走番仔反》一书,内载:“百年前岛民叫日军为‘番仔’,为逃避日军登陆追杀,嘉、云、南地方的百姓纷纷向佳里的萧垄逃避,而为保卫乡土的各地义勇军,也移师萧垄集中火力勇抗日军,遂造成一场激烈浴血战与大屠杀。为形容这壮烈悲怀,一百年前的先人就以‘走番仔反’称呼。这四个字,字字血泪,道尽了先人抗日的辛酸史及悲惨遭遇。”
由是观之,本土台湾人当年遭日军“佳里萧垄大屠杀”,这跟后来大陆同胞遭日军“南京大屠杀”,可谓为相似的历史悲剧。如今,吾人纪念“七七”抗战70周年,本土台湾人岂不该从那般历史记忆中,理性地探索岛内蓝绿与海峡两岸相互谅解、彼此疼惜之道?
(作者为台湾律师、前“国策顾问”许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