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化长官”是噱头?
台湾政治模仿秀萌芽甚早,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王伟忠制作的《连环泡》就有政治模仿单元,当时是以皮偶扮演本尊,但由于内容打破太多禁忌,被播出的华视禁播,理由是“丑化长官”。
走过政治高压年代,现在的模仿秀已完全没有政治干扰的顾忌,可充分展现创意,虽然如此,学新闻的王伟忠坚持媒体社会责任的初衷并未改变,“以前有一些箝制的时候,我们要抵抗,如果没有箝制的时候,我们自己没有那把尺,就是乱整!”王伟忠解释,那把尺就是保持中立。
王伟忠要求“所有班底都不得出席大型选举造势活动”,王对此很坚持,以模仿前“阁揆”谢长廷出名的大炳,即因替本尊站台,而遭《全民最大党》封杀。王伟忠自己也以身作则,从不接选举秀,跟蓝绿政治人物保持距离。他认为,模仿秀演员因为模仿、讽刺政治人物,他还扮演“制衡”角色,“跟政治人物的关系如果太紧密,你怎么好意思去调侃臧否。”
《全民最大党》作业非常紧凑,制作单位每天下午二点开会,根据当天新闻重点,由王伟忠决定节目讨论主题,随即进行编剧,二、三位编剧根据新闻撰写脚本,但只写大意,不像过去模仿秀的剧本巨细靡遗,由演员根据自己所模仿角色自行发挥,“用氛围来玩”,王伟忠表示,演员对本尊的动作、表情、思考逻辑、讲话口气等都要全盘掌握,“角色拿捏已经进到血液里面去了”。
高凌风表示,很多人上过“全民”一、二次就消失,能存活下来的都是“超级演员”、“演员中的演员”,如模仿陈水扁、名作家李敖的从从(唐从圣)、模仿现任“阁揆”刘兆玄的九孔、模仿当红歌手萧敬腾的洪都拉斯、模仿国民党“立委”邱毅、台东县长邝丽贞的许杰辉等的演技都已炉火纯青,角色可男可女,“思想、灵魂都已进入模仿对象”,不但熟稔政治议题,对政治的“棉棉角角”(窍门)也非常清楚。
有了多年合作经验,演员之间已培养十足默契。郭子干说:“通常你话讲不完,都有人会接下去,否则我们也会丢另外一个话题,不会让对方很难堪!”“全民”虽然没有彩排,但下午六点左右,演员陆续进到中天化妆室化妆时,制作人陈志鸿就会在几位来宾之间穿梭,特别提醒新角色的表演方式、逻辑与立场。
创意无限 当事人称很夸张
现场即席演出对演员最大挑战是临场反应。有一次郭子干模仿刘德华,激起刘粉丝的不满。一位潘小姐从美国圣地亚哥打电话到call-in现场,她冷冷地要求主持人郭子干不要再模仿刘德华,那是现场节目,郭碰到了难题,但仍保持冷静:“这位小姐,你有什么意见吗?”对方继续说:“你演刘德华,我都快吐了!”场面开始尴尬,但郭子干早已练就跟观众开玩笑的功力:“你吐了,那是不是你怀孕了,你要不要到医院检查一下?”听了郭这一说她更生气:“我是真的要吐了!不只我吐,连我先生看了都要吐了!你不要再模仿他!”郭子干还是保持镇定,继续调侃对方:“你先生看了也吐,难道你先生也是女的吗?”结果就在郭子干冷静又有智慧的应对下,化解了一场尴尬。
幕后提供完整的后勤支持,让幕前的表演笑料百出、淋漓尽致。王伟忠表示,“全民”一个制作人带着一个编辑群,每个编剧负责三、四个模仿对象,他们对自己所编剧的人物在电视屏幕或媒体上的表现非常注意,早上起来听广播、中午看新闻,一直搜集他们的东西。演员也一样,会很清楚自己模仿的对象最近在媒体上所出现的一些行为及转变,“不光是幕后要努力,幕前表演者也要融入”。
《全民最大党》7月24日讨论主题是“爱国同心会”成员苏安生踹陈水扁的争议,到节目尾声,制作人临时安排饰演苏安生的郭子干和饰演“流氓教授”林建隆的洪都拉斯打一架,这场突然加演的戏,急坏了洪都拉斯,因为他全身只有镜头拍到的上半身穿西装,下半身穿的是运动裤和拖鞋,现在要走到镜头前面,就得穿西装裤,当时距离进现场只剩约一分钟时间,剧务十万火急拎着一件西装裤和一双皮鞋交给洪穿上,结果,时间刚好。
《全民最大党》的成功,邰智源和郭子干不约而同指出,每个人“各司其职”,包括化妆师的功力都受到肯定。邰还表示,他们每个人都像个小螺丝钉,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大家互相合作,也愿意接受批评,“我们有点像棒球队,一垒手扮好一垒手,二垒手扮好二垒手,每个人都在他的位置上put the right man at the position(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恰如其分)。”
也有分身的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对于自己被模仿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她任“陆委会”主委时,她表示,“(模仿)表演总是很夸张!”作家余秋雨曾指出,按白天真实的人的生活逻辑,“全民”的演出当然是有点夸张,但透过漫画化、卡通化的呈现,就突显出政治人物严肃思路的多种、无限的可能性,便具有观赏价值。“这在表演艺术上我很佩服。特别像郭子干。”
分身对本尊常有加分效益。原本给人严厉感觉的苏贞昌,因为郭子干的模仿,形象开始软化。苏本人告诉郭子干,他当台北县长时,有一次参加全运会上台致词说:“我是县长苏贞昌。”没想到下面四万多人一致呼应说“冲冲冲”,他才知道有人在电视模仿他,苏贞昌自己也觉得很有趣,从此,“冲冲冲”就成了苏经典的开场白。
“全民”模仿秀已播出近六年,今年政党轮替后一度出现疲态,但在陈水扁洗钱案爆发后,又重新找到生机,这位吃钱吃到爆的陈水扁,每天在“全民”中为自己辩白,也让股价跌跌落、物价飞涨的台湾民众有一个解闷出口,原以为会没戏可唱的邰智源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全民”会走下坡:“明天会出太阳、会下雨,会有人死,会有人活,就这么简单,It's life. Show must go on.(表演一定会继续的)。”(童清峰、萧伟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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