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的家乡,在距离丹东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那里,生活节奏缓慢,民风淳朴,当地人可以走路上下班,大街上都是熟人,生活成本很低。但是,当去年秋天,孙源以一种逃离的姿态回到老家时,小城却似乎以复杂的心态重新接纳了她。父母很高兴,女儿女婿终于能陪在身边;亲友却暗地猜测,这孩子在大连混不下去了吧?于是,孙源的回归生活,在亲切、别扭、不甘中,开始又结束了。
城市里每月收入只够还房贷
2003年,重点大学毕业后,孙源直奔大连来找工作,“正是那时候开始,大连放松了户籍制度,只要有接收单位就可以落户。”
她在本城一家商场工作,朝八晚五,虽说赚的不多,但也不累。那些年,她渐渐融入了这个城市,看电影,逛街,参加户外运动,和同事打滚子……工作四五年下来,她没攒什么钱,却生活得悠然自得。
老家同龄人早都结婚生子了,这让孙源的父母焦急不已,每天遥控相亲。终于在前年底,她见到了心仪的男人,两个人张罗买房子结婚。房子在锦绣,70平方米,50万元,加上装修,一共背下了35万元的贷款,他们的生活状态急转直下。每天,她需要坐一个小时公共汽车才能到单位。老公在一家银行上班,因为没有正式编制,发到手的工资只有六七百元。就是说,两个人每月的总收入,还了房贷,便所剩无几。
结婚以后,孙源很少买新衣服,几乎不再出现在电影院,商场里也是只看不买。紧接着,她怀孕了,碰上甲流,不敢挤公交车,每天打车上下班就要60元钱。好在,她的家境不错,父母和她俩商量:“回来吧!”在孙源内心挣扎的时候,却不时因打不着车而迟到,继而被罚款,一个月下来,工资单上就剩下来几百元钱。最终,去年9月,夫妻俩狠下心来,回老家。
小城的贫乏令他俩彷徨
那个小城里,人少车少,从东步行到西,半个小时就够了。眉开眼笑的父母已经在一个新小区订了两套房子,年底交房,对门邻居,各120平方米,每套26万元。孙源专心致志为生孩子而休养,老公在父母的搭桥下,进了一家国企,每个月有1000元钱收入,两人暂时吃住在父母家。
孩子今年二月份出生,因为担忧老家的医疗条件,孙源和丈夫早早去丹东订了产房。给孩子准备生活用品的时候,两个人感慨起小城里的匮乏——找不到丽婴房的专卖,找不到心仪的童车……最后,一切东西都在网上购买。更为别扭的是,只有一家快递公司会送达这个小县城,速度还相当慢。
大城市的现代和优越在日子里渐渐显现:小城里马路上有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坐在主要交通工具——三轮车上,时常被剧烈颠簸所惊扰;超市里没有进口食品,只有一些面向四线城市及农村的小品牌;这里也没有大型商场,满街的专卖店看起来挺全,但很少有换季打折的促销活动……
“生活质量”这个词语,频频出现在孙源和老公的嘴里。比如,想看电影,没去处;想逛文艺书店,没去处;想吃日本料理,没去处。
重回大连虽然清贫但很笃定
对城市的想念,在孩子出生后,达到高点。他们想带着孩子去早教,去海边,去登山,参加社区活动……但是,这一切都是围绕生活在大连的设计。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有一种优越感,并逐渐转化为不甘心,“真的要在这个小城里生活一辈子吗?”电视里,再出现大连的新闻,他们会格外留心,那些场景他们都熟,熟到想念起某个公园、某个广场、某个餐厅、某个朋友……
过了五一,带着两个多月大的儿子,他们重回大连。老公开始投递简历,孙源准备在休完产假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一切又似之前那样紧张了,钱不够花,出门太挤,菜价很贵,支出太多……孙源的苦恼,在回到大连后又开始了。只是,他们认可目前这种有些清贫却内容丰富的城市生活。
“我的父母挚爱他们的老家,那里到处都是熟人;他们喜欢家乡的小巧,清净恬然;他们喜欢在那里唯一的一个小公园里唱歌跳舞。但或许,当年我离开老家时,就注定习惯并接受新的生活了。”
孙源再次和父母保持距离的同时,总有亲友羡慕地问老两口:“女儿回大连了?还是那里好,大城市,干净漂亮!”新商报记者曲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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