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头,一个很大的新闻热点是住房问题,房价不断地涨,地王不断地出现,让这个话题热了又热,怎么也凉不下来。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随着清明小长假的到来,对离去亲人的追悼之中,“死不起”竟然成了一个热词,逝者的住处也成了一个大新闻。因为它像尘世当中是一样的,逝者有其屋,它的竞争激烈程度一点不比活着的时候差。
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几百块钱的批发价,会卖到一万多,天价的骨灰盒、天价的墓地这样的新闻接二连三,而且还有了墓地的“地王”。于是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去买小产权墓地,并且提出建“经济适用墓”。
面对这样一种乱象,今年的清明,人们也听到很多来自政府有关部门的积极回应,民政部官员在首届清明论坛上表示,殡葬改革要坚持以人为本,让生者得到慰藉,让逝者更有尊严。话是这么说了,我们做得到吗?《新闻周刊》本周视点,关注逝者的尊严。
短片一 清明乱象
解说:
清明临近,哈尔滨有8户家庭在大连踏上和亲人的告别之旅,他们参与了当地殡葬部门组织的海葬仪式,这些手捧骨灰和鲜花的逝者亲属,以大海寄托哀思,送亲人最后一程。
现场: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在此与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做最后的告别,人源于自然,
解说:
相比于传统墓葬,今年开始有更多人选择了新型的殡葬方式。海葬、树葬、花葬,在泉州的宏福园,自2005年就推出了这些占地面积小,也更为经济环保的殡葬方式。
福建泉州宏福园:
今年有25例参加树葬,两例草葬,我们从2005年到去年,参加人数是很少的,今年算是大幅增长了。
解说:
虽然最低价格仅1000多元,但截至去年,选择在宏福园进行树葬和草葬的不过59例。由于中国人“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墓葬仍是主流,墓地似乎也就越来越像城市里的“稀缺”资源。
沈阳市回龙岗墓园书记 杨玉璞:
由于土地控制,墓园土地国家不能再批了,我们墓园的价格在186000、25000、30000左右,墓位的价格会跟着市场去涨。
一组墓园火爆报纸
字幕:北京某墓园
墓地销售员:现在开发好了两个园,最低的是25000。
记者:25000是多大?
墓地销售员:1平米。
记者:南向的最好,是吧?
墓地销售员:这个看怎么理解,大多数人喜欢朝南的,它也不一定朝南就好,是吧?十三座皇陵朝哪儿都有。
解说:
根据地理位置、朝向、材质以及占地面积的不同,墓地价格也悬殊不等。在墓地平均价格三万左右的北京,要想选择更好一些的墓地,动辄需要花费十多万,而价格超过房价的百万墓穴也不再鲜见。
(画面+录音)
墓地销售员:什么都这样,包括卖楼房也一样,这个地段好,那买的人多肯定价位就往上涨, 3.5万一平米,包括最高的5万一平米,咱们这儿报的很低了,你到其他地儿去看,10万一平米,12万一平米。
解说:
墓地价格连年高涨,于是有人投资墓地转手牟利。在这个房地产网站上,就挂出了墓穴转让的信息,“灵位面积1平米,豪华装修,价格面议”。而在淘宝网上搜索墓地商品,更是有不同地区各种价位的墓地在公然叫卖。
网上卖墓者(电话采访):
我这儿的墓地,一个是手续合法的,风水也好,价位也不高,所以说将来肯定有升值的空间。
解说:
有人投资房产,有人投资墓地。尽管国家三令五申禁止炒卖某基地,但炒墓的人要把手上的墓地出手转让,公墓通常都会开绿灯,有的公墓甚至提供代卖服务。
洛阳某陵园销售人员:
如果说你把这证给我放到这儿,我可以你给代卖,一百块钱的手续费。现在卖的18800,若干年之后长到2万块钱了,那你想卖2万也可以,那你卖3万也可以,只要有人愿意掏。
洛阳市民:一年一个价,这东西没法说。
解说:
根据刊登在4月2日《海峡导报》上的一篇记者暗访,厦门墓地也有“地王”出现,一块273平方米的墓地要卖到1065万元。从高到离谱的墓地价格,到形形色色的殡葬用品,在殡葬市场 价格似乎正在越烧越旺。
店家:这个是紫檀的?
记者:这是纯紫檀吗?
店家:都得有主料有辅料,没有说纯的。
记者:三万八啊。
解说:
阿富汗玉,中国紫檀,在北京的这个殡葬用品市场,骨灰盒价格少则三四千,多则三四万块,商家还会主动推荐标有“中国航天军事尖端太空材料钛”制造的骨灰盒。
记者:这钛是不是特稀有?
商家:特稀有特珍贵,全是航天航天器上面的,人死了(灵魂)要上天啊,是这个概念。
解说:
就在清明前夕,天津《城市快报》记者走访了京津冀地区颇有名气的殡葬用品“专业村”六道口村,在北京市场上价格过万的骨灰盒,在这里批发价仅为两三百元。小小骨灰盒经过经销环节层层加价,利润竟然翻了几十倍。而在这个有30年历史的殡葬用品批发地,商户们说,售价数万的所谓红木、檀木骨灰盒不过是个传说,其实是贴的皮子。而对于这个越来越逃不了“暴利”二字的殡葬市场,民政部门也表示了无奈。
北京市殡葬协会会长 姜晓刚:
目前可以说鉴定工作比较薄弱,而且目前对于丧葬用品,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
隐黑《疯狂的赛车》电影片段
墓地业务员:中国人,像一般老人还是讲究厚养薄葬,活着时候稍微好点儿,死了真是,其实全都是给活人看的。
洛阳市民:对老人的哀思和寄托是不会忘的,死后你给他搞得再隆重,再大的排场,我觉得那是一种形式。
深圳市民:我要怀念父亲的时候,我会到海边去,香港也有很多海,到处都有父亲的影子。
主持人:
对“死不起”这事情的关注,并不是仅仅因为清明节来了,大家聚焦于此。其实在平常的日子里,人们也早已发现其中的问题,并且多有抱怨。今年的2月份,深圳的民政局局长刘润华就率先发出了一个讨论帖,希望全社会一起来透明地讨论一下。帖子当中有这样的话,市民对于殡葬行业有不满,说明我们需要对此进行自我改革,从而达到惠民利民。既然殡葬行业要改,那么就要来讨论怎么改,这是他讨论帖子里的内容,讨论帖一发出,人们自然开始跟进讨论,甚至是争论。一个月后,深圳民政局根据网络问政的结果,宣布了年内要进行的几项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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