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学毕业有正当稳定的职业,却被亲生母亲骗入传销组织
他找准机会逃出虎口回到合肥,渴盼警方能救出执迷不悔的母亲
3月17日,一架来自昆明的飞机停在合肥骆岗机场,一名男青年苍白着脸从飞机上缓缓走下来,只见他舒了一口长气:“总算回来了。”
今年25岁的小陈就职于省城一家网络公司,大学毕业两年的他月薪两千左右,工作稳定。今年3月初,小陈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来贵州兴义市协助自己做生意。
令小陈没想到的是,自己踏上了一条惊险的传销之路。
让他揪心的是,自己的母亲深陷传销不能自拔,依然留在兴义。
贵州兴义母亲:到处是黄金,你快来
我是安徽芜湖人,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今年过年回家,我发现父母常常背着我争吵,母亲说现在房价这么高,为了给我在合肥买房子,她必须要和朋友合伙做一项建材生意,但是要先从家里拿一部分积蓄。父亲则不同意,认为母亲与合伙人才认识几个月不到,怎么能轻信别人呢?
我一向很信任妈妈,看她这次态度如此坚决,我对她说,只要你是正正经经做生意,无论挣钱亏本我都不会怪你、也支持你。在我的劝解下,爸爸最后也同意了妈妈的要求,短短的一段时间,母亲把家里的积蓄近十万元钱都取出来带去贵州做生意了。
今年3月初,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在电话里,妈妈很兴奋地告诉我,兴义是个好地方,处处是黄金,她做的生意非常赚钱,劝我也来这里给她帮忙,“不苦不累,年薪至少在二十万。”听了妈妈的话,我也动心了,虽然心里嘀咕怎么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肥差,但还是准备去一趟贵州,一来觉得妈妈至少不会害我;二来听她说得夸张我心里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具体是在做什么。我辞了职,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贵州省兴义市。
第1天
2年后就能赚到200万元?
刚到的第一天我感觉这里还不错,母亲住的地方附近都是老乡芜湖人,见我来了大家都很热情,在这里听到熟悉的乡音,我本来警惕的心也就不那么悬着了。
到了晚上,母亲的几位“生意伙伴”说要给我接风,还没开始吃饭,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主管”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我说他们的“事业”,提到什么金字塔式销售以及无限发展下线,我顿时警觉起来,心想这不是传销特用的语言模式吗?“主管”又开始劝我,“像你这么年轻,在外面上班累死累活也发不了财,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得走捷径!”我借口说自己累了,胡乱扒了几口饭吃过离开了。
回到母亲的住处,我问她,“你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你要跟我说实话。”母亲愣了一下,随即说,“我就是在做建材生意啊。”我说那就好,感觉你那些朋友怪怪的,有点像传销。母亲一听“传销”两个字,脸色立即变了,“他们都是做大生意的人,非常有本事,你要多跟他们后面学学,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人家带带你。”交谈不欢而散。
随后的几天,他们带着我辗转去各种地方听课,我在兴义市人生地不熟,能记住的几个地点都很隐蔽,什么美发厅二楼、某某大市场负一层等等,上课的内容一开始是宣扬他们的组织如何好、如何挣钱,然后开始鼓动我加入,“只要3800元,你就有资格加入,发展600个下线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运营的产品以及生产厂址,他们则一个字也没提,压根也就没有,我心里的疑云也得到证实——这就是一个传销组织。
为了给我洗脑,他们要我每天上课,并向我许诺只要加入,2年后就能赚到200万元,还拉我去上所谓的培训班。内容千篇一律,后来我实在听不下去躲在住处睡觉,那些人竟然轮番来我住的地方给我上课,熟悉的乡音在我面前机械地重复这些“连锁销售”、“金字塔式”、“资本运作”等等,嘴角都念起了白沫。
第10天
他们竟派人尾随盯梢我
确定这里是传销窝点时,我开始要求母亲和我一起离开,谁知她十分生气,还怪我不听话、有钱不赚脑子不好。无论我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还好他们没有拿走我的手机,我便把自己经常活动的几个地点通过短信发给朋友,告诉他们一旦我消失了,立刻报警。
在我来兴义市的第十天,我准备出门上网,当时已经10点多,我走着走着,想起自己身份证没带,便回身取身份证,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一闪,原来是一个住在我附近、同样是“组织”里的成员,他见我突然回身,便强笑着问,你上哪去啊?我反问:你上哪?怎么跟着我?他解释,“我准备去买张去广州的机票,接几个新朋友过来。售票点关门了,我刚看到你准备打招呼呢。”
后来他又要求和我一起去上网,在网吧里,他打开钱包,我注意到里面一张银行卡都没,只有二十几元钱的现金,打车都勉强还买什么机票呢?在我上网的过程中,他还一直监视我的动静,连我的QQ对话都偷看,我明白,我是被这伙传销人员监控了。
第12天
争取机会终于逃脱传销
在我到兴义的第十二天,他们还是一直在鼓吹自己所在的组织已经通过了国家批准,盈利模式也是从国外引进的先进销售模式。当然我不可能相信,又不敢反抗,只能跟他们耗着。很可笑的是,他们编出来的话常常漏洞百出,巧舌如簧的“销售员”也经常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比如他们号称自己不是传销,说传销是金字塔式销售,但是他们到了两年的期限,金字塔最上面的一个人就会离开,变成梯形。可是我反问,难道发展了下线以后,把梯形拆开来看下面不还是一个个小的金字塔吗?“销售员”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继续想办法玩文字游戏接着忽悠。
为了保存证据,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说,既然不是传销,就把材料给我拍下来留着回去仔细研究吧,他们只好给我拍了几张“内部机密文件”,拍下来证据以后,我开始找机会逃走,假装积极地参加“培训”,还主动提一些关于如何拉人头的问题。
看火候差不多,他们已经对我放松警惕,我提出还有一些积蓄在工资卡里,卡丢在合肥,我准备回去一趟,把东西都收拾好、再发展几个朋友过来。虽然他们对我将信将疑,我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大声打电话给朋友,提到回去要和朋友谈谈来兴义合作的事,还把自己的所在地址报给了朋友。他们见我去意已定,也不敢强留,只好让我去买了3月17日的机票。
回到合肥
当务之急是要救出母亲
回来之后,我打开网页搜索兴义传销的字样,搜出来的网页铺天盖地,兴义似乎是个传销窝点聚集的地方,我看得吓出了一身汗,回想起来那里没有什么大型的经济企业支柱,商铺生意萧条,很多人每天都在打麻将,但是那里的资金流动量却很大,走三步就是一家银行。在兴义的时候,我曾经中午12点溜到公安局准备报警,可是值班民警说下午2点才上班,之后又一直没有机会报警。
我还从网上看到很多人发帖都说自己的亲人被卷入兴义传销,性情大变,怎么劝都不肯回来,自己被骗了,还要继续骗人,实在是悲哀,就像我的母亲,本来很疼我,我们母子的关系也一直很亲密,可自从她加入传销团伙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发展下线、如何一夜暴富。
不但是我母亲,有的在读大学生也加入了这个组织,我在那边就遇到一个合肥的大学生。他们有的是被亲友骗来的,有的是贪念作怪,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将骗人之术编织成“善意的谎言”,组织越扩大、被骗的人越多,实际获利最多的还是那些高层组织者。
回来以后,我和父亲商量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母亲,我还准备将手中掌握的证据交给警方,通过警方的帮助,尽快将传销窝点捣毁,解救更多深陷迷窟的人。(江淮晨报—汪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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