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的北京IT职员郭凯迫不及待赶在春节前回到了老家太原,父亲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究一个问题:“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六年前从山西大学毕业后,“北漂”的郭凯每逢春节总要回家和父母团圆,尽管他也像成千上万背井离乡的都市“白领移民”一样,回趟家总是开销很大又遭遇父母“逼婚”。
城市里的异地白领、大学生和农民工群体春节期间与家人团聚本是寻常之事,然而今年一些白领的“恐归”诉求受到媒体广泛关注,更引发中国网民的热烈讨论。
一些门户网站和报纸的问卷调查显示,白领“恐归”的首要原因是往返路费高、孝敬父母亲戚的红包多等带来的经济压力。父母“逼婚”、春运一票难求、挤车受煎熬、同辈攀比压力大等也是颇为流行的“恐归”理由。
中国人自古安土重迁,但随着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和城市化进程加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异地求学打工,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然而孤身闯荡也并非易事,大城市房价高、房租贵、生活成本高,每年三四百万的大学毕业生更使得就业竞争愈发激烈。
一些职场新人的收入勉强够养活自己,家乡的红包习俗令人望而生怯。郭凯说,他只给父母买了礼物,没准备红包。
“钱都是好的,但也看个人量力而行。我回家多做家务补偿父母,再和弟弟妹妹分享学习工作经历,这比钱更有价值。”年薪六七万的郭凯说。
往返火车票也是件头疼事,很多人不得不通宵排队买票或者高价购买黄牛票,两张往返票的价钱都能抵上农民工一个月的工资。中国铁道部预计今年春运铁路将发送2.1亿余人次,而今年在广东试行的火车票实名制让很多“南漂”的人多年来首次原价购买火车票,减少了春节回家的路费。
一些白领不堪忍受春运大迁徙的劳累,另辟蹊径“逆向流动”——把父母接到城市里一起过年。从家乡到城市的路途成本相当,却可以避开高峰线路,又能让父母到城里享受天伦之乐。
27岁的王宇光是一名牙医,刚在北京贷款买了房,今年就把父母从老家吉林接过来。他说:“我想陪他们逛逛公园买点东西,就算多花钱,孝敬父母也是应该的。”
搜狐网上“问诊春节恐归症”的投票显示,52%的受访者称“囊中羞涩心有愧”,22%的受访者表示“没有对象羞见娘”。中国很多父母坚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观念,郭凯也承认他的婚姻问题是父母目前最关心的。
“我爸在报纸上登过我的征婚广告,甚至还建议我去电视台录一段广告。不过他们很民主,还是希望我要找到一个适合的。但是我的同学基本都结婚了,春节一聚会就感觉自己有点另类。”郭凯说。
尽管“恐归”呼声甚高,网络问卷中“恐归族你到底回不回家”一栏中大多数投票者都选择了“回家”。一些白领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他们已回到家中,或正在回家的路上。
24岁的林皓去年大学毕业后在南京一家酒店做会计,每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勉强够生活开销。他已回到老家安徽,但无余钱准备春节红包。
“我一共有13个堂表兄弟姐妹,再加上父母,红包至少要3000元,只能争取明年多赚一点再给他们。”林皓说。
“想想以后年年要给红包真是很可怕,但无论怎样,家是一定要回的。”他说。
一些白领担心父母难以理解自己的经济压力,林皓的父亲林怀忠接受电话采访时却说,“我为儿子感到骄傲,刚开始工作总要遇到困难的。”
“我很高兴他回来过年,回来就好,没有父母舍得为难孩子,他们开心最重要。”林怀忠说。
复旦大学社会学于海教授认为,“恐归”成为流行语,与白领群体善于乐于表达情感不无关系。
谈及今后打算,郭凯告诉记者,他想在北京买房但是两三年依旧买不起,然而也不屑多抱怨,因为“这样的压力几乎人人都有”。
“不管我们有什么压力或者理由,过春节就一定要和家人团圆。”郭凯说。(缪晓娟 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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