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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拆迁队长到“专职钉子户”
当年的拆迁队长应聘成为“专职钉子户”,他想要的是什么?
成为自己曾经的“对手”,面对的则是当初的自己,他如何感悟这戏剧性的转换?
现在的拆迁还是他熟悉的拆迁吗?他胜算几何?
文/周华蕾
“鸟巢”背后,一片北京闹市中的荒岛。大地在冬夜沉睡,残存的几间屋子里,尚有不寐的人。“汇发楼”差不多是这片价值45亿的地皮上的最后留存物,几处拒绝被拆迁的门市房,早已断水断电、停业多时。
“鱼堡”餐厅开在“鸟巢”斜对面,被称为“职业钉子户”的老陆守在一团漆黑里。
屋子冷得像个冰柜,烛影重重,渗着一股色拉油的味道,黄色的手电筒用透明胶带绑在吊灯上,向麻将桌投去一弧昏暗的光。两张餐椅合到一起就是床,棉被铺在上面。没有水,无法打扫,煤灰越积越多。
老陆神出鬼没。时常不接手机,怎么找也没影儿,但大多数时候,他像一枚军绿色的硕大的钉子,硬梆梆地杵在店门口,等待来犯之“敌”。隆冬的北京,风刮得呜啊呜的。
他成为周围人议论的话题,因为仅仅在几年前,这“钉子”还是一把油光闪亮的、负责拨“钉子”的“钳子”。
被逼出来的“招聘”
“鱼堡”的店主秦荣,是在国贸上班的80后白领。去年7月,她在这里租下了一爿60平米的店铺经营餐饮,签的三年合同。谁知一年过去,眼见餐厅刚开始盈利,“噩耗”传来——这排楼房就要拆了。
这栋楼在奥运前就已完成了一次拆迁,房屋的产权公司新奥集团为增加收益,将这栋“拆而未除”的汇发楼暂且留存下来,租给东方凯晟商贸有限公司,再由二房东东方凯晟转手租给秦荣等小老板们。
现在,汇发楼要真正拆除了,这意味着餐厅一年来的数十万投资都成了泡影,东方凯晟只愿意补偿寥寥数万,秦荣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于是,这位乌鲁木齐女孩,开始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的维权。
四个月里,她几番找到新奥集团副总经理郭再斌,说理不行,哭着哀求也没用;她请媒体朋友吃饭,朋友说,别人几百万、几千万的案子还管不过来,“这事儿没什么新闻价值”;最后,她拿着上访材料来到位于正义路的国家信访局,里边黑压压的人,许多人为拆迁而来。信访局工作人员态度和蔼地收下了材料,对秦荣说,这事儿你得打官司,留在这儿没用。
从信访局归来,处处碰壁的秦荣悟出一个道理:房子才是她最后的砝码,得24小时留人。
她在天涯、猫扑等论坛发了一个“绝对史上最牛招聘”的帖子,招聘拆迁钉子户,应聘者需有相关拆迁经验,底薪1000元/月。另有2%提成,包吃包住。
原本只想找人帮着看店,没料到记者呼啦啦就来了,她无意中创造了“新闻价值”。
招聘职业钉子户的消息上了报纸和电视后,应聘者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其中一位叫杨帅的天津大学生,带着行李来到店里。他说自己比较早熟,“社会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希望)尽自己的努力,让社会好一点”。
虽然感动,秦荣并不认为一个学生能和社会闲杂人等抗衡。这些天,曾有黑衣人上门,打伤了楼北边湖南米粉店的老板,而后整栋楼遭遇断水断电,楼中间菊华居老板的热带鱼也被冻死了。打110成了家常便饭,但警察只管维护现场秩序,管不了断水断电。
“不能蛮干,能长期蹲守,最好像《蜗居》里的钉子户李阿婆,装傻充愣。”秦荣这样描述她的理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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