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月7日被朝阳一家餐厅聘用,陆大任天天在店里为别人做着“钉子户”,在忍受着断水断电生活的同时,他则把这视为一种赎罪。很少有人知道,陆大任曾做过四年的拆迁队长。当年,一名自杀的钉子户让他良心备受谴责,他曾发誓一辈子不再干拆迁这行。
调研科长下海入行房地产
陆大任,体形微胖,浓眉,杏眼,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头发花白,梳着发髻。他说起话来,声音浑厚有力,身边的朋友都说他长得像小品演员范伟。
做钉子户的这些日子,整日寂寞难耐,反倒让他回忆起不少当年拆迁的事儿。
“我28岁就在山西一事业单位的调研科做小官了,当时主要做一些市场调查,信息汇总或者一些商业信息。”陆大任笑着说。
后来,生活出现了转机,在事业单位的第6年,陆大任的一位叔叔从香港回晋投资房地产,他进入房地产公司帮忙打理琐事,就这样下海了。
“当然,之前单位的工资也按时领取,虽然只有200多元,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还算可以了。”陆大任说他在房地产公司只是做些小事情,挣钱也不多,四五年过后,公司一个运输队就交给他打理了,这是个油水很大的行业,1年下来能赚60万。
拆迁队长目睹自杀钉子户
熟悉了房地产公司,陆大任开始涉足房屋拆迁。
拆迁的日子,被陆大任称做“永远抹不去的心痛”。
他说,做拆迁队长有四年时间,收益过百万。按照他的说法,那时候钱好挣,做拆迁也不难,很少有现在所说的钉子户。遇上个别不想拆迁的房主,直接拿着礼品和现金跟他们谈判,一般也就同意了。
随着时间推移,也慢慢出现了钉子户,拆迁难度增大了,但这并没有难倒曾经做爆破兵的陆大任。
“我们也开始强拆了。”陆大任说,1998年在邯郸的一次拆迁中,他遇到了3家钉子户,拆迁队就在房子不远处放炸药,这样本来就有裂纹的房子变得摇摇欲坠,房价也随之贬值,拆迁队继而得以能顺利拆迁。
一开始,他们强拆时有所顾虑,躲在房子不远处看着,不敢靠前,怕房主报复;后来麻木了,强拆的时候陆大任就坐在附近酒馆喝酒。
酒后的陆大任常常感到心灵不安,觉得自己干强拆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2001年,也是在邯郸,在给付钉子户30余万元拆迁补偿款后,陆大任带领拆迁队,用推土机推平了房屋。一个男主人不知道补偿款已到位,一头撞死在推土机上。
此后,陆大任离开拆迁队。出于良心谴责,他曾发誓一辈子不再干拆迁这行。
“专职钉子户”遇两拨黑衣人
2009年12月7日以来,陆大任看到招聘信息成了“专职钉子户”,这种身份的转变,距他做拆迁队长整10年。
位于安定路鸟巢旁的鱼堡餐厅,因陆大任这个专职钉子户而被众人关注。
12月18日,北京很冷,气温低至零下10摄氏度。陆大任一如既往的打扮:棉帽,军大衣,棉裤,靴子,守在饭馆内听广播,屋内没水没电,广播是他唯一的伴儿。
中午,陆大任吃的盒饭,身旁一个废弃纸箱里装满了塑料饭盒,门口放了两袋馒头,有十多个,“屋子冷,一会就饿,饿了就用煤炉烤个馒头吃”,陆大任说。
由于停水停电无暖气,他只能去附近居民家借水,并用炉子烧蜂窝煤取暖。
“就这还得偷着烧。”陆大任刚说完,饭馆进来4个人,“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在屋里用煤炉吗?快拿出去,给他开条!”他们说。
他们是综合治理办公室的人,陆大任立刻把煤炉拎了出去,“我明白,他们是为了我好,怕中煤气出人命。”
为了守住饭馆的一亩三分地,陆大任绞尽脑汁。他用石块在餐馆门口圈出界限,提醒对方2米之内请勿靠近,同时他还在餐馆门上贴出大字报,标明已被停水停电几天,提醒拆迁方注意自己的行为给商户造成的损失。
陆大任“上任”半个月来,遭遇过两拨“黑衣人”。
一次是在10天前的一个凌晨,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几个“黑衣”试图拆除餐馆门口的地砖,被他发现劝阻了。
昨日,数十“黑衣人”再次光顾,这次没那么幸运,陆大任被6个人强行抬出餐馆。
陆大任说,钉子户与对方玩的就是心理战。只要意志坚韧死守,一定能拿到补偿。
陆大任
男,46岁,山西太原人。
曾在山西某事业单位任职,后下海经商。现在北京做“专职钉子户”。
本报记者 刘泽宁 实习生 刘一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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