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学者廉思和他的团队,花费两年时间对北京唐家岭、小月河等大学毕业生聚集村进行了调查,在作为调查结果的报告和书中,将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集群体称为“蚁族”。媒体对新事物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我注意到,近段时间多家媒体先后对“蚁族”进行了本地化处理的报道,比如郑州一家媒体在报道“蚁族”时发明了“郑蚁”,焦作一家媒体在报道时,也创造出了“焦蚁”。虽然有牵强附会之嫌,但也从侧面表明“蚁族”在全国各地以不同形式的存在。
其实,“蚁族”并非什么新群体,我们所熟知的“北漂族”、“校漂族”大致都与“蚁族”所涵盖的群体相似。不过相对“×漂族”,“蚁族”更能激发我们对青年大学毕业生生存状况的思考。
我最早关注到这个群体是8月份的一次采访。那天,我在京城某都市报看到一则关于整治大学生聚集村的报道之后,决定走进这个群体,观察他们真实的生存状况。采访的地点就选在了最为典型的,位于北京北五环外的唐家岭。拥挤的公交、横行的“黑车”、坑坑洼洼的路面、林林总总私自加盖的小房子是这个村子给我最直观的印象。每逢傍晚,一辆辆从中关村、上地方向驶来的公交车,满载着在京城里打拼的年轻人回到这里,分散到各自的小出租房中。采访中,我发现他们大都是和我一样,刚刚大学毕业不久,都在为各自心中的梦想打拼。但同时我发现他们的情绪大都灰暗、阴郁,交谈中常常会发出潘晓式的“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的疑问和感叹。
如果只看新闻报道而缺乏对“蚁族”真实的了解,可能多数人对“蚁族”都会有“大城市不好混,为什么不会老家”的反问。其实,据我调查采访,大多数“蚁族”心中都有回家的想法,只是不愿两手空空地回家,看到家里人失望的眼神。他们具有这样的共同点:农村出身、读的是很一般的学校、缺乏社会关系、家中能给予他们的支持很少,但期望又很高。“蚁族”中多数都是懂事、明事理的年轻人,他们认为家里人砸锅卖铁供自己读书,毕业后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养活自己,同时尽可能地回馈因辛勤劳作而未老先衰的父母。于是,他们蜗居在大城市的简易出租房内,朝出暮归地奔波于人才市场或薪酬微薄的单位。
在大学扩招的大背景下,每年都有数百万大学生走向社会,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将因找不到工作或薪酬微薄而归入“蚁族”的行列,这一掌握了知识但被现实生活所压抑,规模已相当庞大且会继续庞大下去的群体,理应受到政府和社会更多的关怀和关注。
我们不能过度沉溺在冷冰冰的就业统计数字上,要关注他们就业的质量和实际的生活状况和想法。再者,我们的大学和职业教育,应该果断摒弃陈旧且与社会需求脱节的培养模式,让毕业生在社会上学有所用。此外,在“蚁族”聚集的城市,当地政府部门应该将低收入的大学生纳入保障行列,在廉租房、医疗、技能培训和就业信息等方面尽可能地提供帮助,将基层团组织建设到他们当中,排解他们在残酷的现实中积攒的消极情绪。
青年强则国强。“蚁族”们正在用自己的努力实践着一个个“中国梦”,这种穷且益坚的拼劲儿是青年人可贵的精神财富,需要得到更多的呵护。
田国垒(中国青年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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