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王正兴,洁白的袜子露了出来。快3年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这座城市,但他身上总是干净整洁,喜欢把自己用的东西洗了又洗。
天堂没有尘埃,爱干净的他,也许不用再操心如何让白袜子洁白如昔。
被要求加班4小时
工作近12小时后猝死
8月25日清晨不到6时,52岁的王正兴走出家门。15分钟后到达(广州)员村西街,拉上编号“YC—21”的垃圾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当天他应该是下午班,但从13日开始,公司希望他们每天都加班4小时。作为主力员工,王正兴一口应允。
上午不用扫街,只要去垃圾站处理前几天攒下的垃圾。11点多,他下班回家,侄媳妇已经将饭做好摆上桌。
“今天真热”,整顿饭王正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几次将风扇调整位置,对准自己。
午睡到下午1点,王正兴在家门口小卖部买了一瓶水,蹲在地上喝。侄孙女王晶晶从外面上网回来。“你去上网为啥不带我去嘛?”王正兴一脸的“不高兴”,晶晶是他最喜欢的晚辈,他们是忘年交。
下午1点半,王正兴再次上岗,他对交接班的同事小声说一句“今天垃圾可真多”后,又拉起他的YC—21,开始第一次普扫。
东至员村西街路口,西至广州44中学门外,是一个斜坡。道路不宽,但路旁商铺却不少,这里都是王正兴的管辖范围。两个小时后,普扫结束。王正兴拿着扫帚开始漫长的保洁。
下午6点多,王正兴推着垃圾车走至员村新村小区门口时,突然倒地,嘴巴张开,口吐白沫,手里紧紧握着中午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路旁的行人见状,以为他口渴,拿起他手中的瓶向他嘴巴倒水,但“倒进去多少流出来多少。”
120救护车随后赶到现场,抢救无效。王正兴的人生永远定格在6时30分。躺在地上,1.6米个头,他看起来还没身旁的扫帚块头大。
沉默寡言的他
在孩子面前是开心果
2007年1月,在两个侄子的带领下,王正兴从四川大英来到广州,跟随侄子们开始做环卫工作。
上个月,算上加班费,他拿到了1300多元工资,“比老家种田的钱多多了”。
10多年前,王正兴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来,老婆跑了,两人也没有生育孩子。远在四川的90岁老父亲成了王正兴最大的牵挂,对于孩子他也格外喜欢。
每月给父亲寄600块钱,是王正兴雷打不动的坚持。除此之外,他每月交给侄子一家300块钱的伙食住宿费,每天买一包4块钱的红茶花香烟。
王正兴性格平和,而且大方,总喜欢请别人喝汽水、吃西瓜,他也因此成了家中最受孩子欢迎的长辈。
家里共有6个小孩,每周他都会给大家几块钱作零花,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给10元整钞。每周,王正兴都要带着几个小孙辈去珠江边或公园散步。在这些小不点眼中,去散步就意味着能喝到饮料。
侄孙女王晶晶喜欢养乌龟,王正兴多次向她讨要一只,“把它养大,在背上装上轮子,送我们回四川。”
每次同学聚会,晶晶总喜欢带上王正兴。就像一颗开心果,他能逗所有人开心。
他把四川话当成英语说出来在小同学面前卖弄,追着问每个人能不能听懂。下了课,晶晶和同学喜欢去员村西街看他扫地,大家拍着他的草帽,“老兴你很勤劳嘛!”
在成人世界里,王正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沉默、不苟言笑是街道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但大家却很喜欢他,“他总是悄悄地把垃圾拿走,不管有多少,从不抱怨。”很多士多店老板都请他喝过饮料、吃过盒饭。
上班规定很严
侄子称其是累死的
昨天下午,王正兴的兄长及其他亲属从四川赶至广东,与建广公司员村项目负责人面对面开始谈后事处理的相关事宜。
据其侄子王延军介绍,王正兴正常工作一般是每天10小时,但公司近段时间要求他们每天加班4个小时,每小时支付5元。上班规定很严,不能随便和别人聊天,不能被检查人员碰见在吃饭,甚至连上厕所也会被认定为离岗,每次扣10块钱,“相当于加了两小时班”。“叔叔就是累死的,一天在太阳直射下工作10多个小时,50多岁的人根本吃不消。”
建广公司员村项目负责人付先生称,建广公司两年前承包了员村地带的清洁工作,雇有工人200多人。公司要求工人们加班,是建立在员工自愿基础上的,并按规定支付了加班费。付先生表示,王正兴属于猝死,至于王正兴死亡是否属于工伤死亡,还需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司帮每一位员工购买了人身意外险,也会妥善处理好死者的后事,并向家属支付合理的抚恤金。(徐滔 胡念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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