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央财政对农民养老零投入
主持人:
我也想问王教授,刚刚你也听到了,他是一个每年只有600块钱资助的老人家,他孤身一人生活,他以前能动的时候他拣废品,一天也是收两三毛钱来维生,所以他找不到别的出路来到北京,但是可能也会有人疑问说,这样一个农村老人,他不也可以选择到福利院生活吗?
王锡锌:
福利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正在变味。
主持人:
怎么讲?
王锡锌:
我们原来福利院强调的是公益性和社会保障这样一些基本的目标,但是如果你今天去看一看福利院,比如说搜索百度“福利院”,你会发现无数的词条,但是这些福利院的描述和介绍,主要都是在讲我们的福利院是如何地高档,如何地舒适。事实上我们会发现,福利院的运作模式现在主要以商业化的、市场化的方式为主。如果是由私人来投资,提供这样一些服务也未尝不可,但是假如政府来主办的福利院都向高档化、舒适化、市场化这种方向来发展,那么真正需要进福利院的人事实上会因为门槛太高而无法进入。
主持人:
所以在这个报道我看过之后搜索了一下,因为这个老年人是来自于湖南的祁东县,我在搜索的时候发现,祁东县其实是三年前特大的一起衡阳贩卖婴儿案被卷入的地方之一,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的福利院当初婴儿是作为一个牟利的方式,那么我们也可以想像,在当时媒体报道当中也有提到,当地老人如果想要进入这样的福利院,要交一万块钱的押金,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付达信能进入吗?
王锡锌:
这毫无疑问无法进入,如果要交这么多的押金,我们反过来要问,他又何须获得政府的低保呢?事实上这么多的钱,如果我可以交到福利院的话,他完全可以自立。所以这里反映出一个问题,一方面就是我刚才讲到的,福利院正在偏离它的公益性和社会保障的目标。另外一方面当然也反映出,我们现在用于低保这一块财政的投入存在着不足,比如说在2005年,我国投入到社会保障的支出只占到财政收入的12%,那么在发达国家这个数据大概是30%以上。
主持人:
所以你觉得福利院光靠现在这个模式很难养活自己。
王锡锌:
很难养活自己,而且还存在另外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那就是有限的用于社会保障的支出在城乡的分配上存在着明显的不公平。
主持人:
多大的不公平?
王锡锌:
我们现在占总人口30%的城镇居民消耗了用于社会保障全部支出的89%,而占70%的农民只能分配到11%。
主持人:
所以也可能有人会说,刚才记者谈到了,他一年大概只能拿到600块钱,600块钱是个什么概念?比如说在民要保障一个人的基本生活,最低的标准应该是多少?
王锡锌:
600块钱每天大概是一块六毛钱,能干什么呢?我想社会保障的目的是保护一个基本的生存标准,不是说生活,而是生存。那么基本的生存标准如果按目前的一些数据来看,根据有关数据显示,在2007年我们的农民人纯人均收入是4140元,假如我们说这4140元里面他可以存三千,只消耗一千,事实上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比较高的比例,那么按四分之一来计算,最低生活保障平均每人每年至少需要一千元,所以600元的保障……
主持人:
无论如何不够。
王锡锌:
如果用于补贴补助也许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如果说是用于基本的生存、生活可能是不够的。
主持人:
很多人看了这个事可能第一反应觉得,那政府为什么不给他多点钱,但是我自己查了一下祁东县的政府网站,这个地方是一个农业大县,那么农民的收入月平均下来就是500多块钱,财政一年一个亿多一点,你让他去均分给每一个人,说我保障你全部人的生活,好像也不太现实。
王锡锌:
这的确是一个现实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对于农民的最低生活保障问题,需要考虑到地方政府财政的支出,但是也需要考虑中央财政的支出。
主持人:
现在是?
王锡锌:
从目前情况来看,中央财政对农民的最低生活保障没有投入。
主持人:
没有投入?你是说一分钱都没有吗?
王锡锌:
一分钱都没有投入,比如说对于农民的养老保险,中央财政是没有投入的。
主持人:
我们每年的财政支出这部分不都有关于养老的专门一大块吗?
王锡锌:
现在的养老制度主要是用于城镇居民的,比如说最低生活保障以及养老保险,但是农民由于传统一直存在的城乡分割这种局面,的确在公共资源支出的分配上存在着巨大的不公平。
主持人:
农民在养老上一分钱没有吗?
王锡锌:
在养老上中央财政是没有支出的。
主持人:
也许有人会觉得说,你有土地啊,土地是你最后的保障,所以我可以不给你。
王锡锌:
土地是一个很重要的生活和生存的保障,但是土地自己并不会产出,这就是我们讲的养老的问题。在城市,我们知道男性公民60岁就退休了,但是在农村没有退休一说,因为如果按照土地就是你生活的资源的话,你需要不停的劳作,也就是说,农民可能是终身制的。
主持人:
所以付达信快70岁了,他自己干不动了,他又没有儿子,我看报道中说,他只能把这个地退还给村里了。
王锡锌:
这的确是他无奈的选择,因为所有在农村劳动的人都会面临一个最后逐渐的丧失劳动能力,那么在这时候,政府需要去完成这样一个提供最低生活保障的养老制度。
主持人:
也许有人会觉得,中央政府会不会说,人口基数比较庞大,所以我付不起这笔钱。
王锡锌:
从中国目前的财政收入状况来看,覆盖一个门槛比较低,但覆盖面比较广,甚至是全部覆盖的这样一种养老保险的体系应该是现实的、可能的。
主持人:
真的吗?
王锡锌:
目前中国农民60岁以上的农民人数是1.1亿人,65岁以上的6000万人,如果我们以65岁以上作为养老保障的一个门槛,我们以6000万人来计算,每人每月120元,大概所需要的支出是700亿。
主持人:
700亿什么概念?
王锡锌:
700亿如果按照一个中央和地方,根据不同地方,比如富裕地方他们可以地方财政来支出,而西部以及一些贫穷地方由中央财政来转移支付,那么中央财政可能需要支出的大概是400亿左右,这400亿的概念相当于2007年我们国家财政收入5.1万亿的不到1%。
主持人:
不到1%,那在你看来,这个成本是中央政府完全承担得起的。
王锡锌:
这个成本不仅是现实的、可承受的,而且也非常必要。
主持人:
必要?
王锡锌:
我们讲在整个社会发展中,我们原来在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经济建设的可持续向前推进和发展,需要社会建设的同步。那么社会建设我们今天看到,对于社会低保这一块的支出表面上看起来是投入,但这种投入一方面可以极大的拉动需求,因为用于养老的这一部分如果由政府来承担,其他节余出来的这些资金就可以释放到消费,事实上这比有些人提出的向所有的人发放购物券要公平的多,因为我们把有限的资金用到了刀刃上,另一方面我觉得是增强信心,因为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想到我老有所养,那么我在平时就可以更放心地去消费。
主持人:
所以如果说这个政策现在就推行,60岁的付达信哪怕仅仅是100块钱到150块钱,按他自己计算的生活标准,他也是能够在当地生存的。
王锡锌:
应该说由政府的不放弃来建立起的这样一个低保的体系,再加上社会和来自公民个人的这样一些救助,这样的情况我想这个老人是可以应对的。
主持人:
但刚才记者提到有一点让我觉得非常地感慨,就是付达信用这种抢劫的方式进入监狱,当做是自己向上表达自己生活困难诉求的通道,正常的信访通道不是有吗?
王锡锌:
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他的诉求,我还是说,一是比较极端,再一个他是代价太大,而且可能是无效的。正常的表达途径我们是存在的,但这样一些途径往往存在着可能程序上的繁琐、回应的迟钝,所以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现在中央政府强调,要问需于民,你要去问,不要一味地等着别人来问你。
主持人:
如果是一味的等会是什么结果?
王锡锌:
一味地等事实上就会将很多人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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