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上午,在某地举行了一次高层次讲座,请一位来自北京的专家主讲《中国经济形势分析及预测》,近1300人欣然前往听讲。可是,主讲前却有多位人士致贺词,对当地的接待表示感谢,客套话讲了足足80分钟,许多听众从等待、不耐烦、烦躁进而愤怒,有人离场抗议。
时下在一些会议、讲座中,用客套话“灌水”的情况时有所见,只是这次“灌水”长达1小时又20分钟,挤迫主讲的时间严重“缩水”,以至会议喧宾夺主,惹恼听众,开创了客套话恶性发展的新纪录。对这种“党八股”或者说“官八股”,也到了要认真治一治的时候了。
客套话,就是表示客气的套话。如果作为一种礼仪,在适当的时候与适当的场所,对适当的人讲一点,是可以的,有时也是必要的。比如,对新结识的人表示“久仰”,请他人说话称“赐教”,等等。然而,它毕竟只是语言的“浇头”,而非语言的“主料”。客套话在相当程度上,属人际应酬的一种虚饰。说“久仰”,并非真的很久就仰慕你;称“赐教”,也不是真的有接受你教导之意。古人早就指出:“客气者言非出于衷心。”真诚相待的自家人,相互交往中往往是摒弃客套话的。《红楼梦》中,薛蝌对宝蟾讲客套话,宝蟾回应说:“自家人,二爷何必说这些套话。”因此,客套话多了,滥了,反而会显其伪,显其假,显其疏,显其浮。
客套话作为套话,具有一定模式。在会议上的客套话,多为“一祝贺、二感谢、三祝愿”。祝贺,是祝贺会议的隆重召开;感谢,是感谢主办与协办单位的热情款待;祝愿,是祝愿会后各方取得更大的成就。这些模式化公式化的语言,重复雷同,废话连篇,早已出现于多种会议,人们可说是耳熟能详,后继者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其送入与会者耳鼓,怎能不令听众昏昏然、烦烦然、愤愤然。过去有首讽刺用废话组成的诗:“一个孤僧独自归,关门闭户掩柴扉,半夜三更子时分,杜鹃谢豹子规啼。”四句话的组成均为同语反复,噜苏得紧。不过,这样的同语反复,还暗含一点语文知识,让人知道杜鹃还有别名叫谢豹、子规,多少还有点新意,而“祝贺、感谢、祝愿”一类的客套话,颠来倒去总是那几个词,干瘪无味,怎能不讨人嫌。
出现80分钟长的马拉松式的客套话,可说是迄今为止用废话套话对听众进行“疲劳轰炸”的巅峰之作。其所以能够出现,除了讲的人具有上台瘾和表现欲外,还由于会议形成了一种刻板的程序。官员到会讲话,几乎成了一种礼仪。本来就没什么好讲的,不讲客套话讲什么?毛泽东同志早就指出:按死板的程序开会,没有话讲的人也要讲一讲,不讲好像对人不起,这是会议的“党八股”。如今能在会上讲客套话的,多为各级官员,因而也可说是“官八股”。这种“官八股”,在客套话的背后,显现的是一种权力与地位的炫耀。那些具有权力与地位表现欲的官员,也就乐于像华威先生那样,频繁亮相于各种有关或无关的会议上,说些正确的废话———客套话。
然而,众多的会议参与者是厌恶这些废话套话的,因为它无端地空耗了他们的时间。按鲁迅的说法,“无异于谋财害命”。某地讲座的听众对冗长的套话表示恼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人甚至想站起来打断主席台上的讲话”,我以为,真的有这样的人站起来就好了。“站起来”,有助于提醒说废话套话的官员,不可醉心于自我表现自我炫耀,而要对群众有敬畏之心,充分尊重听众的权利。(江曾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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