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地震已经使超过6.7万人的生命被废墟吞噬,在悲痛之余,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举国关注。一个流传甚广的手机短信写道:“莫在意钱多钱少,莫计较权大权小,莫为身外物烦恼,在灾难之后,活着就好!”而一些曾经被随手丢弃的东西,又一次被人们弯腰拾起。正如有人在博客中写的那样:“如今在静谧的夜晚听虫叫蛙鸣,竟然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幸福。”是的,灾难之后,生命意识正获得前所未有的觉醒。
这一刻,也是重启和普及生命教育的良机。湖南首次把生命与健康教育课程纳入学校教学体系,并列入中考考核内容。全省应急宣传周活动也于日前启动,应急知识走进社区、学校、企业、乡村。珍惜生命,热爱生活,成就人生。只有在民族经历危急之后,在生命遭受重创之后,我们才如梦方醒,才真正理解其中的真谛。
生命教育,当是唤起生命意识、培养生命智慧、追求生命价值的教育。教育本为生命而存在,然而人类对于生命教育的认识却只是晚近的事情。尽管古代哲人早就说过“未知生,焉知死”之类的名言,但是直到1968年,美国学者杰·唐纳·华特士才第一次提出生命教育的概念。从上世纪80年代起,美国等西方国家逐步在中小学校实施生命教育。我国内地推动生命教育的开展,则是2004年以后的事情。如果我们已经错过,那么生命教育应该从现在就开始。
事实上,生命教育从5月12日14时28分起已经开始,那是“人最重要、生命第一”的教育。生命高于一切,万事万物必须为绝境中的生命让路。正因为如此,在地震发生之初,“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必须付出百倍努力”,才成为全民族拯救生命的誓言。正因为如此,当日本救援队面对遗体鞠躬默哀,给予生命足够尊严的时候,中国民众才被深深地感动。也正因为如此,当国旗第一次为死难公民降下,我们这个历经磨难的民族才难忍泪水,为数以万计的死难同胞痛哭不止。
对于我们的民族来说,生命意识已经觉醒,故生命教育不应停留于珍惜生命的启发层面。重要的是,要告诉我们的孩子,当灾难到来的那一瞬间,他们应该怎么办。四川安县桑枣中学创造了师生无一伤亡的奇迹,答案之一是他们4年来坚持组织学生进行紧急疏散演习。地震发生后,2000多学生撤离逃生仅用了一分半钟。想想我们自己在5月12日震感中的表现,我们这些成年人显然缺乏孩子们这份镇定与纪律。或者说,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仅仅是缺乏训练。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比起那些遇难者,只是幸运,只是劫后余生。活着的我们,需要和孩子们一起接受生命教育。
甚至,这也还不是生命教育的全部。生命教育的终极目标,应当指向生命的价值。在灾难来临的瞬间,我们意识到生命的存在,在更冗长和琐屑的时光里,生命其实以生活的面目存在。珍爱生理层面的生命,达至精神层面的生命,并最终追求价值层面的生命,这才是生命的全部,也才是对于生活的超越和真正热爱。教育我们的孩子,以笃定的目标、坚实的步伐、良好的心态,过好当下和未来的生活,这是生命教育的一部分。
也教育我们的孩子,生命平等,乞丐与国王没有区别。以“我是张书记”或“我是考试第一名”为理由而寻求生命优先权,尽管可以原谅,但必须指出其无耻。还应教育我们的孩子,生命需要担当,翼护学生舍弃生命的谭千秋老师,远比“逃命要紧,不顾亲娘”的范美忠老师高贵得多。
“我只是偶然降生这个世界,慢慢度过多梦岁月。”尽管生命原属偶然,但既然来过,就应如鲁迅所言,把保存生命、延续生命、发展生命作为信以为然的道理。重启和普及生命教育,就从大地震之后,就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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