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我省各大媒体迅速派出记者前往抗灾前线。昨日,记者电话连线新华日报、省电视台、省电台、扬子晚报、南京晨报等派往前线的记者,听他们讲述在灾区采访的经历和所感所思。
“带我去最危险的地方”
——新华日报记者周刚
断断续续的电话连线中,本报特派记者周刚几度哽咽,他说:“人性的光辉,让我泪流满面。”
在前方的这几天,周刚一直和我省公安、消防战士吃住在一起,一连几天无法洗澡,刚开始只能吃方便面、饼干,后来才能喝上一点稀饭。他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带我去最危险的地方”。于是,北川和什邡这两个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成了他的“根据地”。
救援现场,一幕幕感人场景不时上演。周刚告诉记者:“当我亲眼看到战士从废墟中救出一个个生命,现场群众鼓掌相庆时,我也流下了眼泪。生命面前,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在采访中,周刚不但经历了多次余震,还经历性命之危。一天晚上他在外露宿时,突然发生了余震,不远处的山坡滚下来一块大石头,把一辆公交车砸烂了。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身边。
“当时害怕吗?”记者问他,“说真的,不怕。我想,你们如果在现场,也不会怕的。这些天来,我们的子弟兵真是‘以命搏命’义无反顾。跟着他们,我根本就没觉得危险和艰苦。”电话里,周刚越说越激动……
“我变得越来越勇敢”
——扬子晚报记者裴睿
5月14日下午,我跟随江苏消防救援队进入北川县城,我们是首批抵达的救援队伍之一。第一个救援点是一所幼儿园,我举起相机却按不下快门,太惨!那一刻,我忘了自己是个记者,马上跟救援人员一起扒瓦砾,流着泪扒。眼皮底下就是生命,没什么比救人更重要。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我脚下坍塌,如果不是脚下有块预制板,我就会掉进一个黑洞洞的深坑里了。我一度恐惧,不敢再踏上瓦砾堆,但死寂的废墟下很多被掩埋者急待救援,救援队员在余震的摇晃中把双手扒得血迹斑斑,周围群众深情呼唤亲人的名字,这,最终使我战胜了恐惧。
我要说,和很多人一样,我变得越来越勇敢,19日下午14:28,我在绵阳体育馆和2000多灾民、志愿者一起默哀,很多人失声痛哭,但我没哭,还有太多的事要做,我要做个坚强的人。
就在今天,我随救援队来到德阳,江苏的救援大本营已转移至德阳,我还会在震区呆下去,让前方和后方的人都为汶川、四川和中国祝福。
“这些天,
我们没有人没哭过”
——江苏卫视记者莫妍坤
我是14日进的北川,受灾最重的地方。有时候走着路,带路的群众会说,我们脚下就是一栋七层楼。
我在一线3天3夜没睡觉。因为北川没电,没通讯信号,我和摄像师必须晚上10点多回绵阳,编片子发回来,但是那里余震特别频繁,后来,我们对余震已经习惯了,一有震动就往卫生间跑,却不再害怕。由于工作不断地被打断,凌晨五六点才能完成,而这时又该去北川了。为了减轻负重,我和摄像师只带一瓶水,吃面包时才舍得喝。
14日晚,救援队发现一名大学生被埋在交通局大楼废墟下,由于情况复杂,队员们只能用小锤、钻子进行碎石,用手一点点地清除碎石。直到16日晚9点半,这名幸存者被成功救出,救援历时48小时。而这一天,正好就是南京市消防支队副参谋长张明辉37岁的生日,望着被自己救出的大学生,这个坚强的男人哽咽了。
其实这些天,记者、志愿者、救援队员,每一个人都哭过,悲痛的泪,惋惜的泪,感动的泪。对每个人,这也是一场精神的地震,让我们再一次明白什么叫众志成城,什么叫民族精神。
“救我的消防员,你们还好吗”
——扬子晚报记者于丹丹
作为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这一路我遇到很多拒绝:跟随救护车队去绵阳被拒,跟随医疗队去北川被拒,跟随救援队进北川被拒……对他们的拒绝,我心怀感激,因为他们不愿意让弱小的我去最危险的地方。
但是他们最终没有拗过执拗的我,而他们在接纳我的同时,也给予我关心和照顾。搭救护车去震区时,我还穿着短裤和凉鞋,很仓促。轮流开车的两位司机省下自己的干粮分给我吃,还把棉被和枕头放在担架上,做成小床让我休息。在灾区的几天,一只伸过来搀扶的手,一瓶比其他人先拿到的矿泉水,一顶让我单独睡的帐篷,都温暖过在高强度工作下疲惫不堪的我。
最感动的,是江苏消防救援队的两位队员紧急撤离时在死神威胁下解救我。
17日下午,北川县城后侧山顶茶坪水库出现裂缝,一旦决堤将淹没北川,所有救援人员被要求立刻撤离至附近城外高地。大家都在拼命向城外跑。由于连日劳累,我渐渐落到了队伍的后面。我已经喘不过气了,就在我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消防队员拉着我的手,喊了声:“坚持住,快跑!”紧接着,又一个消防队员一把抓过我的背包,对我说:“再加把劲。”我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快走,别管我。”但是他们说:“别放弃,别犯傻,我们死也不会丢下你。”
就这样,他们一个拉,一个推,一直把我带到山顶。如果不是他们,我根本不可能在15分钟内跑完40分钟的路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只记得他们有黑黑的脸庞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时,我宁愿自己不是记者”
——南京晨报记者徐关辉
13日,都江堰下着大雨。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的徐关辉和同事徐永现,立刻投入到救人的行列中。“那时已什么都顾不上了,那么多生命等着人去救啊,能帮就帮一把,哪怕抬抬石头也好啊。”徐关辉说。很少掉泪的徐关辉,在都江堰哭过两次。一次是跟着救援车去现场,看着很多进不去的大学生站在高速公路两侧,举着红旗、标语,喊着“不抛弃,不放弃,我们等着你”的口号时,感动得哭了。还有一次,是在都江堰向峨镇,一个幸免于难的8岁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说:“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去上学?”这时的徐关辉,背过身,泪水夺眶而出。
徐关辉告诉记者,他现在的偶像是消防队员,“看到他们在现场救了那么多人,真的很感动、很敬佩。那时,我宁愿自己不是一名记者,而是一名救援人员。”
“难忘废墟下要吃棒冰的男孩”
——江苏电台记者王卫刚
这些天我最难忘记的,是那个被压在废墟下要吃棒冰的男孩。
他叫米东,只有17岁,被发现时他已经被埋了近90个小时。当时他意识很清楚,向外喊要吃东西。问他要吃什么,他说要吃香蕉、苹果和棒冰。救援人员说,你坚持住,出来我给你吃冰激淋。
后来他说要小便,大家说,你尿裤子里,出来洗澡。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尿瓶子里了,又说,你们帮我把瓶子扔掉。为了求生,他在此之前曾3次喝过尿。不知谁先笑起来,接着大家都笑了,笑在救援现场是很奢侈的。
就在救他的时候,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来到现场,说了那句著名的话:“第一是救人,第二是救人,第三还是救人,我们来就是救人的。”
经过30个小时的救援,米东获救,他被埋压了近117个小时。遗憾的是他的右腿被截肢了。
我想,他已如愿以偿吃上了棒冰,实现了那个埋在废墟下时小小的愿望。(记者 王宏伟 董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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