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后,映秀湾电厂女职工虞锦华被埋在六层水泥板下的废墟中。
16日上午8点,消防队员们发现了她的生命迹象,开始进行施救。由于废墟内乱石、水泥柱交错,施工稍有不慎,极其容易发生二次垮塌。消防员准备了多种方案,最终确定从废墟上方手工打出一洞,靠近虞锦华。
破洞5米后,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挡住了救援通道。
身材矮小灵活的尹春龙主动要求援救虞锦华,5月18日早晨,他下洞救人。
挡住狭窄的求生通道的,是腐尸的臀部,腐尸腰被卡住,冒着恶臭味。尹春龙不得不用凿子扩大尸体卡住的洞口。
扩洞时,尹春龙已经可以和虞锦华通话,“她就告诉我,她后面还有一个人,如果救不出来她,那个人也活不了。”尹春龙说。
将洞口扩到足够大时,尹春龙用随身带着的绳子绑住腐尸的右臂,他用凿子撬,脚蹬,终于将腐尸震开。“那是个人啊,我现在还肉麻。”
腐尸被吊出通道后,一条求生的通道打开了。尹春龙看到了虞锦华。
由于虞锦华的腿部被牢牢压死,广东医疗队的专家只能下洞为她做了截肢手术。18日晚上8时,虞锦华被抬出废墟。
虞锦华被救引起了媒体高度关注,她被困了整整150小时,是当时坚持时间最长的人。
废墟外庆祝的当晚,尹春龙开始了搭救马元江的行动。从一开始,他就信心十足。
挖出8米隧道
尹春龙从5月18日晚上一直干到凌晨,一边凿洞,一边和马元江聊天。尹春龙自称自己是名消防员,“如果说是志愿者,他可能就不信任我了。”
将虞锦华挪出废墟后,马元江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内。从虞锦华被困的位置,尹春龙开始了自己的救援。马元江的表述非常清晰,这让尹春龙认定,自己一定能将他救出。
“他对我说,‘师傅你能不能用根PVC管子,给我放点水出来’。”尹春龙要来一袋软包装葡萄糖水,用PVC管子慢慢探入缝隙。马元江能听到水声,但没法喝到。
尹春龙当晚就开始慢慢凿洞,他判断,马元江的位置低于虞锦华。他斜着向下凿出一个隧道。此时,消防员对马元江的救援同时开始,消防员的施救通道与尹春龙的方向,并不一致。
尹春龙从5月18日晚上一直干到凌晨,一边凿洞,一边和马元江聊天。尹春龙自称是名消防员,“如果说是志愿者,他可能就不信任我了。”
5月19日晚上8时许,他打出一条7.5米左右的隧道,“我们俩手能拉手了。”
这一次,他成功地将一包葡萄糖水通过导管,喂给了马元江。隧道最终打出8米,马元江的获救几乎已经确定。
5月19日晚上10时,尹春龙被消防员换出了现场。
四川消防总队副队长来到现场,尹春龙被介绍给副队长。两人握手时,尹春龙还颇感遗憾地说:“你们一开始按照我指的方向挖掘,就会让他少遭24小时的罪。”
“非常感谢,你说的意思,我明白。”这名副队长回答。
在整个救援的过程中,马元江所在单位的多名同事,一直在现场,他们目睹了尹春龙的努力。
当马元江被成功救出后,映秀电厂的吴书记也激动地对尹春龙连声感谢。
也想当英雄
他坚持认为,发生在5月20日凌晨的成功搭救中,他的声音和画面被电视传播了出去,人们应该认识他。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马元江被救出,在现场进行了短暂的紧急救助后,就被迅速送入第三军医大学的临时治疗点。一直聚拢着的记者也随之而去,柴油发电机被撤掉,映秀电厂废墟沉入黑暗。
少数几名记者也离开了尹春龙。他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晚上的住处也还没着落。在映秀只有有组织的机构才搭建了帐篷和临时居住点,尹春龙每晚的住处都不定。在一名志愿者的带领下,他第一次来到被组织的志愿者聚集地,在沉沉的黑夜中,度过了一夜。
昨天清晨,在临时治疗点,尹春龙看望了马元江。略微恢复些精力,马元江再次听到了尹春龙的声音,他连声道谢。
昨天上午10点,尹春龙搭车回到成都,他想再看一眼虞锦华,告诉她,自己已经实现了承诺。然而这个目的没能实现,虞锦华在军区总医院的感染科接受治疗,暂时无法见人。
在医院里,尹春龙有些固执地向来往的人讲述自己的救援行为。
他坚持认为,发生在5月20日凌晨的成功搭救中,他的声音和画面被电视传播了出去,人们应该认识他。
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捏着安全帽,穿着那件军人奖励给他的橘红色救生衣,昨天下午,20岁的尹春龙最终决定先回趟家。从地震发生后赶到映秀镇,他还一直没有跟家里人打过电话。(记者: 徐一龙 康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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