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家,我爸爸妈妈已经把我卖了。”昨日下午,无论东莞石排镇警察如何劝说,一名凉山女孩哭着不肯走。
熟悉凉山的中央民族大学西部发展研究中心侯远高教授对此事件表示,“贫穷才是真正的原因”。记者在凉山采访一名童工的母亲时表示,“你儿子两三天才能吃到一顿米饭”。但这位母亲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两三天就能吃到一顿米饭”。
昨天,本报“凉山童工调查”出街后引起强烈反响。东莞市委书记刘志庚对此专门作出批示。当日上午,东莞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崔建召集局直有关单位主要领导,研究部署工作并成立专案组。广东省劳动与社会保障厅亦派人来莞督办,东莞市劳动监察部门则对相关地区和工厂展开排查。市总工会还约请本报记者详细了解此事,报道中涉及的各镇区也迅速作出反应。
石排镇迅速成立打击非法劳动力市场专项行动领导小组,由镇长担任组长。昨日从下午到晚上,该镇出动警察控制部分涉嫌工头,并将童工带回公安分局调查。
40童工提着行李等待“转移”
昨天下午2时许,记者来到石排镇石兴路277号发现,一些年约13岁的小孩正背着行囊、提着行李,拐入石兴市场约50米处。他们和一些大人聚集在小卖部前,大概有40多人。在一家慧佳便利店前,两个来自越西县的童工告诉记者,他们准备转到长安工厂上班,想要准备一些洗漱的东西。至于到长安哪家工厂上班,他们称,“要问老大才清楚。”
记者随后转出,在石兴路327号陈氏出租屋及旁边的安安出租屋,记者看到聚集着大批同样是背行囊、提行李等候转移的凉山劳工,其中不少人稚气未脱。
出租屋门前,瘫坐在蛇皮袋上的他们,男的在抽烟,女的在啃甘蔗,闲聊着他们的下一站。“电子厂待遇还可以,玩具和制衣厂都不大好。”他们对未来每小时超过3元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在他们旁边,粤S和粤B的面包车来回穿行,工头在和从车上下来的人们谈价。“要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平时这个价我们根本不愁。”记者靠过去,细听他们谈话,“现在不能在这里住,转移需要成本,所以适当低价也可接受。”
“我不想回家,爸妈把我卖了”
昨天下午5时30分左右,记者在一百货店门口见到了两个小女孩坐在地上,看到那么多警察围过来,都被吓得哭了起来。
“我不想回家,我爸爸妈妈已经把我卖了。”小女孩罗思琪哭着对记者说。无论警察怎么劝说,罗思琪和她的同伴就是不肯走,稚嫩的双手死命护着自己的行李,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罗思琪告诉记者,她们都是来自越西农村。家里非常穷,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来这里已经四个多月了,跟着老板辗转各工厂炒更,做完一单就换一个地方,一般一个月换一个地方。
当记者问她多少岁时,罗思琪和同伴异口同声说出已满18岁,但她们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二三岁。记者随即问能否拿出身份证时,她们都说放在家里了。而问到哪个是她们老板时,三个小女孩又低下头不语。
劝说持续近半个小时,直到下午6时,罗思琪才和同伴一起上了警察的车,去协助调查。抬头时,两小女孩已是满脸泪花。
-专家所说
“贫穷才是真正原因”
对于童工事件,中央民族大学西部发展研究中心侯远高教授认为,“贫穷才是真正的原因”。侯远高出生于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中央民族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一直关注家乡的发展问题。
侯远高说,据凉山喜德县代理县长曲木伍牛在《凉山彝族地区贫困问题研究》一文中叙述,凉山州所辖17个县市,有11个县被列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凉山可耕种土地特别少,而人口又多,靠土地甚至不能够维持基本温饱,很多孩子七八岁就成了家里的重要劳动力,在高强度的劳动压力下,他们都想外出打工。
侯教授说,“你们沿海的人可能觉得这些孩子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很不人道,但对于凉山好多家长来说,这不算什么,只要工头每个月能给他们汇上几百块钱,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记者所见
童工母亲先悲后喜
4月10日,记者在凉山采访童工马海布的母亲时表示,“你儿子在那边很可怜,两三天才能吃到一顿米饭”。但他母亲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两三天就能吃到一顿米饭?”这位前几秒钟还在为儿子失踪而痛哭的母亲,突然变得一脸惊喜。
本报记者 韦星 刘辉龙 刘定国 寇金明 饶德宏 丘想明 实习生 卫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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