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返乡女大学生在芜湖站台被众人挤落、身亡,该站三名工作人员被撤
叫骂着的人群突然冷静了。
冷静躺在这短暂安静的中央。火车继续在铁轨上往前滑行。
从张爱娣喊“有人掉下去”到火车喘着粗气停稳,至少隔了30秒。10号、9号车厢的50吨的钢铁从一个不足50多公斤的18岁躯体上碾过。
在目击者的记忆里,芜湖当天飘了十几个小时的雪沫突然变得肥大。车停稳了。
1月13日下午5点过6分或者更晚一些。冷静的身体就在9号车厢的后轮边,面朝泥土,头向站台,身上是一件及膝的红色羽绒服———母亲陈敏为她做的。
一个小时之前,她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弟弟冷泉接的。冷静叮嘱弟弟,记得让父亲冷恩来11个小时后到车站去接自己。
8天之后,父亲从芜湖接她回了阜阳,火车从那条带走冷静生命的铁轨上驶去。春运期间,车厢里人流依旧熙攘,而在那个小小的骨灰盒里,冷静不再感到拥挤。
拥挤。2008年这个晚冬,中国将有21.5亿人次加入这拥挤的归乡人流。种种迹象表明,正是芜湖站台上700多人的拥挤人群,在那个黄昏把冷静挤下了站台。
回家
铁路部门给芜湖站出售5082次车票额定量为40张,事发当天实际售票量为484张
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大学三年级的冷静考完高级英语已近12点。吃完午饭,冷静想起手机有病毒,回家杀毒不方便,便在下午1点20分,找到同学刘佳,借她的笔记本给手机杀毒。然后回宿舍收拾行李。
行李很简单,一个深蓝色的塑料箱子,几件衣服,一本日语学习资料,一本给冷泉买的高三复习资料;给弟弟、母亲买的羊毛毯、羊毛裤。这个40厘米长20厘米宽的箱子全部重量不到10公斤。
车票是让班里的同学帮着代买的,原来是1月14日,有座。但因为急着回家,冷静到车站改签到1月13日,没有座位的车票。
15点30分给家里打电话,要求父亲去车站接自己。实际上前一天晚上9点左右,她已经跟父亲说过。当时父亲看电视,远远地支应了一声。母亲在电话里说,爸爸知道了。
16点,冷静跟还在睡觉的室友王滕縢叮嘱几句———下学期她们不能碰头了,她要在父亲所在的阜阳2中实习。
冷静拎着行李走出23栋503宿舍。楼下,她跟门卫周大姐告别,然后同老乡张爱娣碰头,两个人一起出了安徽师范大学的西门,在一排香樟树下等到火车站的10(A)路汽车。
差不多也在那个时候,482名和冷静一起手持5082次硬座普快列车票的乘客也向芜湖火车站聚集(当天芜湖站一共出售了484张5082次车票),这还不包括200多名没有买到票、希望上车补票的乘客和更多的送行人员。
那天是春运正式售票的第一天,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活动从那天开始。
马明磊是484名买到票的幸运儿之一(铁路部门给芜湖站出售5082次车票额定量为40张)。他原打算坐大巴回合肥,但因为大雪封了高速公路,无奈选择了火车。
“就是因为公路不通,把人群撵到了火车站。”芜湖火车站书记吴提生说。
马明磊三天前从合肥到芜湖出差。这名安徽师范大学新闻系的2007级毕业生当日住在母校附近,比冷静稍晚一些来到候车室。
昏暗中,拥挤的人群塞满300多平米的候车室。室内没有空调,空气污浊而燥热,马明磊站在离安检不远处,等待检票。
冷静死亡后,当日也赶5082次回家的安徽师范大学外语学院2004级学生皮皮浩浩(网名)想起,自己曾经在候车室撞见过冷静。“她背着一个坤包,拎着旅行箱,由于交情不深,所以彼此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着往前面挤了。”
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冷恩来走出家门。他去给儿子冷泉买面包,晚上孩子复习功课,深夜需要吃点东西。买完面包,又到街上联系好一辆出租车,和师傅说好凌晨2点去车站接女儿。家里离火车站有40多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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