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苏皖是安徽一名落马的正厅级干部,他被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及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根据法院查明的事实,董苏皖索贿、受贿来的400万元,几乎全部用于养情人和赌博。以这样的事实来看,在众多落马贪官之中,贪腐数额还远远排不上名次,至于养情人与赌博,则更加是没什么“特色”的了,新闻不是说,90%以上的贪官都养有情人吗?也因此,这样的犯罪事实在今天观之,压根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与一般贪官落马后的忏悔不同,这位正厅级的官员反而感到庆幸:“如果没被查处,再过几年,我可能已经受贿千万,可能会被判处极刑。”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贪官可以为较早被逮捕躲掉死刑而庆幸,百姓可以为较早除掉贪官而庆幸,财政可以为少蒙受损失而庆幸……普天之下,皆大欢喜了。可是,这样的庆幸实在有点无厘头的嫌疑。可以为了躲掉死刑而庆幸,自然就可以为伸了手却躲掉刑罚而庆幸,也可以为准备伸手却尚未伸手而庆幸。只是可惜了人民的财产因此要为这些“庆幸”胆战心惊了:庆幸从来是个高风险的事情,越是高风险,越是表明权力是那么的强盛,伸手是多么的容易。而一旦“庆幸”成为了官场文化,泛滥成灾,那就实在太不堪了。
可惜的是,这官场上“庆幸”成为文化的迹象并非丝毫不存在。庆幸经常是和侥幸牵连在一起的。那么多的贪官在落马之后,大都会忏悔当初不该抱着侥幸心理,不懂法或者忽略了政治学习等等,可是,在没落马之前呢,会不会因为这种侥幸的存在而感到庆幸?在监狱大墙内外又有多少侥幸之人在做庆幸之举?
董苏皖庆幸被早抓,得一生路,这是要告诉那些尚在大墙之外的贪官和准贪官们什么呢?已贪到了“死亡线”的是不是应该继续铤而走险,反正抓了就是死刑?还是那些来不及伸手的或者伸手不多只够判有期徒刑的早点停手?然而,那么多的贪腐案例告诉我们,一味地靠“严惩不贷”这样的话语体系来惩治腐败,腐败现象就仿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然,腐败并不是什么春风,而是歪风邪气。那些贪官并不是不知道腐败一旦败露,所导致的是什么后果。于是,贪官们除了一些庆幸之外,也开始刻意经营,隐蔽腐败或者打通各个链条,建立攻守同盟了。湖南郴州腐败窝案、国家药监局腐败窝案等等,不都说明,为了规避刑罚,贪官们大搞利益均沾化、责任共担化吗?
还是得制约权力。靠权力自觉、警醒、自我约束是没有太多用处的。日前,教育部党组在京召开了直属高校新任党委书记、校长党风廉政建设座谈会,共40名教育部直属高校党委书记和校长出席了会议,并向教育部党组签订了廉政承诺书。这种廉政承诺书当然有它的用处,但这和董苏皖的“庆幸”一样,还是让人感觉不牢靠。廉政承诺书和短信反腐一样,道德宣教的意味大大超过了制度制衡、权力监督的力量。但到了足够诱惑的利益面前,再多的廉政承诺也是没有用的,只要没有对权力的有效监督,没有起码的制衡,权力施用者随时可以让它成为一张废纸。
要想遏制“庆幸文化”、“侥幸文化”,还是得让这样的庆幸、侥幸不至于发生,有人时时监督、监督通常有效才好。
文/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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