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赌场突然“炸场”
12月14日上午,记者接到“线人”李军的电话,他声称带记者进入合肥市五里井附近数一数二的一家大赌场。他再三嘱咐记者要穿着随意,表情放松,进场后尽量多听少说。根据赌场的开场时间,李军约定碰头时间为当晚10时。
在合肥市长江东路与铜陵路交叉口,记者见到了李军。“大赌场里戒备森严,我怕你稍不注意会露馅。”李军决定带记者先到附近一家小赌场“热身”。
进入铜陵路附近一个城中村,记者正在向李军讨教“专业问题”,突然,李军低声说:“当心,旁边那个小车里坐着望风的人。”走入一个巷口,李军说前面就有个小赌场。这里只有一条极窄的路可以进出,警车很难开进去。长长的小巷里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记者差不多是和李军相互搀着才走到赌场。
赌场里只有七八个人,显然是刚开场。然而,不知为什么,记者进赌场刚走动了几步,就被对面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记者询问李军得知,盯着记者的那名中年男子正是赌场老板。没过几分钟,赌场老板就出去了,再次回来时突然叫赌客们全部把钱收起来,“散吧,散吧。”赌场里的人一哄而散。
记者和李军混在人群中赶紧走了。李军说,赌场老板比鬼还精,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立即宣布散场,业内都称之为“炸场”。“警方抓赌时最怕出现这种情形。”
赌场“炸场”是不是因为记者被发现了?混出赌场后,李军立即将记者拉上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压低嗓门,急促地告诉司机:“快走!”
大赌场戒备森严
“走,现在五里井大赌场已经开场了,我们立刻就去。”
李军说,这个大赌场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已存在了好几年,在这一带远近闻名。据说警方好多次都想端掉这个赌场,但它易守难攻,警方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次把希望放在了李军的身上。
“为什么这个赌场如此厉害?”李军说:“等会你进去就明白了。”
当时已是夜里11时,记者和李军来到一个城中村。离赌场还有几百米远时,李军再次叮嘱记者说话要小心,“大赌场比小赌场戒备森严多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暗哨。”一路上,记者看到几个青年男子手插在口袋里,看似随意地站在各个路口,据李军说,他们都是“望风”的。
在一个建筑密度相当大的巷子最深处,有一幢两层楼的建筑,高墙大院,两扇紧闭的大铁门几乎厚如城门,高约五六米,中间开了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户,专门用于观察情况。李军敲门后,小窗户打开了,一道强烈的手电筒光照得记者睁不开眼。李军对铁门里面说:“我是熟客,经常来玩,你不认得了?”手电筒光在李军的脸上照了半分钟,这才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认得你,你带的是谁?”李军说:“这是我朋友,想来玩玩。”中年妇女说:“哦,带客人来啦。都进来吧!”
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里面的中年妇女和一名大汉快速把李军和记者拉进去,大铁门旋即又“咚”的一声关上了。进门后,记者迅速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座建筑的围墙高达五六米,里面的房间杂乱无章,但有通道通到二楼,楼道口站有两个“明哨”。听李军之前说,如果外面有民警强攻,赌客们可以从容地从通道逃跑。记者心中不禁起了一丝寒意,心想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土碉堡”。
疯狂的赌场惊呆记者
拉开一道棉布帘子,记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3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污烟瘴气,里面挤了七八十人,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都有,随着场面的输赢,不时发出尖叫声。李军说:“虽然大赌场人很杂,但是很讲‘规矩’,每次开赌前,老板都亲口宣传‘纪律’,诸如必须下明钱,不许出老千。如果出老千要十倍罚款。”
记者和李军好不容易从人缝中挤了进去。只见赌场正中间是一个长桌,约1.2米宽,4米长。一个很壮实的男子“坐庄”,负责推牌九。他带来的钱就堆在赌桌上,百元大钞捆在一起有一块砖头那么高。李军低声对记者说:“一个赌客至少要带2万元现金进赌场,才有资格当庄家。”
赌场里的人围在赌桌前,形成五六层包围圈,几乎密不透风。坐在桌旁的是几个派头十足的人,均身着名牌服装,有男有女,在赌场里被称为“大位”,就是下注较大的赌客,他们享受“贵宾待遇”。而其他人则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站在后面的条凳上。由于太挤,后面的人把身子压在前面人的头上和肩上往桌上丢钱下注,最后面的人需要让中间的人把钱递到赌桌上。不过这中间不会发生什么纠纷,因为赌场有三四个“马仔”,专门负责维持秩序。
记者进入赌场不久,这里的气氛已逐渐进入高潮,许多人从开头的下注几百元发展到下注一两千元。在记者身旁,一些人目不旁视,喊着“开牌开牌”,一个个脸上青筋暴突,十分恐怖。李军告诉记者,他们都是专业赌客,许多人都已输得倾家荡产照样来赌。
记者发现,赌场里的人相互不多说话,最多只是互相问“赢了吗”、“输多少”。只有赌场老板不时活跃于人群之中,问长问短,高兴起来甚至亲自端茶送水。
一边收“水钱”一边放“爪子”
记者发现,赌场有一名妇女一直走来走去,不时向赢钱的赌客们要钱。
李军说,赌场对下注的赌客抽头,俗称“收水钱”,这个妇女是专门收“水钱”的。对于庄家,通常按10%“收水”,对于一般赌客一般按5%“收水”。这名妇女在每局结束都要收“水钱”,绝不允许赊账。
一些赌客输光了之后,就对赌场老板喊:“弄点钱来。”这时,就会有专人送钱过来,不过这个钱叫“爪子”(高利贷),按天计息,借1000元,一天要还50元,借10000元,一天要还300元。
“很多赌客还不起钱就逃跑。现在赌场只对有固定住所的赌客才借钱,并且有人专门负责讨债。”李军说,“有个人在赌场借了三万元,由于一直还不起钱,最后利息滚到了30万元。”
赌场每天放“爪子”很多,不过,记者并未在赌场内看到放钱的地方。李军说,“爪子”全都由老板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需要时才拿进来,这是为了对付警方抓赌。
记者看到,一位妇女站在条凳上不时用笔在纸上记着什么,记者挤过去看了一下,只见在两张学生练习本一般的纸上,记着一笔一笔的钱,并有许多涂改。李军告诉记者,这人是老板娘,每天负责在赌场记账,上面写着每天收多少“水钱”、放了多少“爪子”。
老板散场送“出场费”
在记者的印象中,赌场里都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般的打手,让人不寒而栗。然而,令记者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赌场里竟然服务周到,始终免费提供茶水。
在赌场旁边的休息室,还备有小吃和水果等,并且还与快餐店联系,为赌客及时配送快餐。而且卫生条件很好,备用一次性塑料水杯和吃卤菜用的卫生塑料袋。如果赌客玩累了,还有一张柔软的床供赌客休息。记者走进休息室,里面的人立刻起身说:“请坐请坐。”弄得记者受宠若惊。不过,一般赌客和贵宾级的赌客待遇还是有区别的。记者和李军只能喝喝茶,而贵宾级的赌客却随时可以进休息室,大啃卤鸡爪和猪蹄髈。
李军让记者等到散场时再走,他说,散场时,赌场还会给每位赌客提供“出场费”,目的是为了让人下次再来,以便聚拢人气。对于生面孔,赌场老板一般给一二十元“出场费”,权当打的费;对于常客但不下注的,则是三四十元;对于下注较大的赌客,赌场通常都要提供两三百元“出场费”。如果老板哪天高兴了,会提高“出场费”。对于贵宾级赌客,老板在散场后通常还要请他们吃饭。
李军说,赌场老板给“出场费”看似大方,其实通过这种方式不知拉了多少人“下水”。许多人为了来玩玩、顺便赚点“出场费”而迷上赌博。
这个大赌场每天散场时间多为凌晨5时,李军说,许多赌客没有正当职业,都是晚上通宵玩牌九,白天睡觉。
12月15日凌晨1时许,记者困得实在不行,等不到发“出场费”,就和李军先行出去了。出了热乎乎的赌场,记者见两个“马仔”裹着大衣,站在寒风中,不时地抱怨着。
惊心的战斗即将开始
12月17日上午,根据“线人”李军的举报和记者暗访的情况,记者写了一份报案材料,郑重地交给合肥市公安局瑶海区分局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十分重视,立即安排该分局治安大队有关人士进行周密部署,要求务必一举拿下这个大赌场。
当天下午,瑶海分局紧急配备警力,决定先由“线人”带便衣警察进赌场,在内部控制局面,封死通道,然后通知外面的民警打开大铁门,以彻底端掉这一长期存在的赌场。
昨晚11时许,编辑部接到前方记者来电,警方已逼近并包围了大赌场,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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